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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之前的记忆开始如涛涛江水涌入脑子里,舒北呆若木鸡地坐在病床上,闻着消毒水的怪味思考甚久。
还在困惑不解于为何会假枪变真枪,边儿清浅的呼吸声,拉回了他的思路。
且有种毛骨悚然,这儿居然有人?
舒北僵硬着脖子,因着长时间一个睡姿的缘故,转动一下还有些不适应。
趴在床边抓着他被褥的那只手纤细修长,指甲泛着淡粉色,干净剔透。
那双本该是乌黑深邃的眼,却是闭上的,因为舒北的动静给吵着了那般,不舒服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明明也就是一个星期没见,怎么一下憔悴成了这副模样。
小兔子愣住。
正定定望着他,眼底闪烁着惊慌,不安,还夹杂着一丝诚惶诚恐。
顾钰睡得很沉,以至于舒北坐起来的时候都没把他给搞醒,只是偏过头来仔细去看他,眼下淡淡的乌青足以说明这些天他没休息好。
空气当中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的身心都给紧紧捏在掌心当中。
蓦然间,呼吸屏住。
“顾先生?您怎么在这,这医院病多得很,我这也就擦伤,不打紧,况且我也习惯了这种小伤小闹。”
话没说完,顾钰好像要醒的样子,摆了摆手,在半空中,然后又把手垂放到原位。
“你有点吵。”
“别动,让我抱一下。”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语调,舒北猛地抬头看着眼前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瞳孔紧缩。
小兔子别扭地鼓起腮帮子,颇有种赌气的意味。
“你是不是又认错人了,你的贺瑾在国内,豪宅,你看看清楚,你知道你在哪儿吗?”
因为那个视频,让舒北对这个人失望透顶,他曾经以为自己会忘记掉这件事,忘记到死去的那一刻。
却在这一刻,这应该在国内陪着贺家小少爷的男人,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舒北喉咙哽咽,鼻尖发酸,眼眶湿润。
是头顶上方的那个人一直在喋喋不休,说些让人头疼的话,顾钰这会儿好不容易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吵醒。
下意识要发脾气。
抬眸瞬间见着舒北犹豫又惊慌的眼神,眼底浮现出来的脆弱。
一眼望到底。
那一刻,所有的话,全部哽咽在喉咙处。
舒北见着醒过来的顾钰幽幽地看向自己,突然就别过了头。
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良久。
舒北的喉结滑动,想说些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反而伸手,摸索着摸到他的脸颊,触手的温度有些凉。
“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哪儿受伤了?”
顾钰怔怔地看着他的手覆在自己脸颊上,有一瞬间觉得小兔子对他还是有些许的情谊。
那双漆黑的眼眸盯着自己瞧了半晌,随即慢慢往下移,落在自己的手臂上,手腕。
顾钰抿着唇,忍着心底的悸动与颤抖,没有动。
“你身子在抖,你在害怕什么?”
多少含了一些明知故问,可顾钰依旧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要是如此,见他吃瘪的模样,舒北半点的心里舒坦。
他的指腹在他手臂上来回摩挲着,像是在抚o一块珍稀宝石般,小心翼翼,又带着一股莫名的眷恋。
顾钰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舒北的手指顿住,低垂着头,看向自己的手,像是在想:
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如今的地步,不都是眼前自己所导致的吗?
“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前脚答应了别人的示爱,后脚又跑我这跟我纠缠不清。”
舒北嘴角勾勒出嘲讽,“医院需要安静,这病房是你帮我包下来的?我这人如你先前所说的,贱命一条,要不是有你之前的资金救助,怕是要活活累死在大街上。”
这一番话,说得毫不留情。
顾钰听着,却觉得心底堵塞难受,他的声线压抑着某种情绪,低低哑哑。
“舒北,你知道我不是——”
不是什么呢,人证物证都在,顾钰忽而就说不下起了,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顾钰停顿了一秒,才继续道,“别生气,你要不要吃水果?我给你削皮?”
“你走吧,我想再睡会。”
顾钰抿唇不言,眼底的黯然越来越盛。
“我只是不懂……”
此言一出,舒北首先忍俊不禁半眯着眼:
“你不懂,但是我懂,你不过是觉得我很稀奇,在你们富人眼里,有趣的地方多了些。”
这一番话让顾钰的心脏一阵紧缩,仿佛被人狠狠掐住了一般,窒息。
“顾先生,那合同都解了,我不想再和你牵扯下去。”
那睡醒后,感觉独处时的氛围太过僵硬,顾钰是一个劲地找事来坐,舒北没说要吃水果,自己献殷勤在那削苹果皮。
修长的手指拿着小刀,低垂着的眉眼碎了一地的温柔,舒北何曾想过,他们再次相见,会成眼下这副鬼样子。
饶是屋外投的凉风儿吹得哗哗作响,吹落了一地的树叶,落在外边的水池子里面,荡漾不出半点涟漪,兴许是太轻了的缘故。
“我不吃,你削了给自己吃吧。”
小兔子眸中清淡得没有半分清晰,他扯了扯刚被弄疼的肩膀,风七寻朝他开得那枪,但凡往下偏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