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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时期,周沉认为爱情是高山的野玫瑰,是海上的军舰鸟。然而现实却是,野玫瑰无法在钢筋铁骨的城市里扎根,军舰鸟无法在狭小的水池里生存。
“从主治医生,也从朋友的角度出发,我都建议你远离贺执。”萧正阳说,“你要做的事,和他想做的事天差地别。我不认为招惹他,会给你带来好处。”
“他没有想做的事。”周沉说,“至少目前来说,贺执没有那个资本。”
周沉拉开一旁的抽屉,拿出一叠写满了的稿纸递给萧正阳。
萧正阳接过:“新剧本?别告诉我这些归功与贺执。”
“不全是。”周沉说,“他给不了我灵感,但能让我放松。虽然只是饮鸩止渴,但总比没有来得好。”
“你还知道什么叫饮鸩止渴,够难得的。”萧正阳说,“你有分寸就好,这事我不参与,免得将来我哥带着救护车来得时候一并给我送走。”
周沉应了一声,又问:“剧本看了吗。”
“看了。用不着这么监工,工作的事情我不会含糊。”萧正阳看着周沉的手臂,补充,“最近遮着点。没有贺执,总还有别人盯着你。”
“我知道。”周沉回答。
萧正阳打量着周沉,察觉出微妙的违和感来。
贺庆松的手段比贺执高明不知多少倍,周沉遭过一次罪,总不至于再阴沟里翻船一次。
“你的袖口从来都是扣紧的,哪怕是萧青都和你掰扯了一个月才在诊断时看过你的手腕。为什么贺执还能拍到照片?”萧正阳看向周沉,预感愈加不妙。
周沉的目光轻飘飘地略过手腕,又看向别处:“想钓大鱼,总得放点饵料吧。”
萧正阳注视着周沉,没有再说话。
他有种感觉,周沉的病症不会痊愈,就如同蚌再如何滋润,有瑕疵的珍珠也不会变得完美。人的成长是不可逆,当知识被习得,事件被经历,大脑就会为他们留下一处痕迹。周沉是一件被打磨了太久的原石,无论怎么填补,也不再是曾经的周沉。
萧正阳回忆着贺执给他留下的印象,耸肩感叹到:“恶人自有恶人磨。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22/09/03修】
在小镇上的戏份走向尾声,今天要拍沈晗昱大学时期的最后一场戏。
剧组的氛围格外沉重,为了帮萧正阳找感觉,周沉将所有重要的戏码压在一天拍完。就和沈晗昱的人生一样,急转直下。
沈晗昱对刘老师自杀案件的过多关注导致成绩下降,父母为此与他发生了争吵。争执期间,沈晗昱碰到了父母的身体,意外得知父亲在工作中出现了重大失误,导致一笔本该发给工人的钱款丢失,而母亲为了隐瞒这个过错挪用公款。
沈晗昱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家人,他想说这是错的,却无法开口。
他要接着上学,家里背负着房贷车贷。这个努力经营出来的家庭经受不住任何沉重的打击。
沈晗昱慌乱而迷茫地看着自己的亲人,夺门而出。
沈晗昱在小镇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失神间来到了好友宋天的家门前。
沈晗昱:“宋天……你在吗?”
那扇质朴的木门后一片静谧,偶尔传来诡异的击打声。沈晗昱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机械而又紧张地敲着门。
“宋天?”
“宋天?”
场上宋天的扮演者郑元脸上涂满淤青,握着门把的手轻微颤抖,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表情。
郑元看着萧正阳,打心底感觉到难堪。
宋天的家庭是重组家庭,母亲的弱势导致家庭里的爱意都倾斜给了更小的儿子,而宋天反而像是一个外来者。
周沉和他说,宋天的乐观和不着调是他夜夜失眠后苦思出来的方法。逃避与隐藏能够粉饰太平,能够让所有人都更轻松。宋天维系着这样虚幻的盛景,却被自己最好的朋友一点点拆碎。
他不恨沈晗昱,不恨自己的母亲,继父,而是恨自己。
郑元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第一次拒绝了他的朋友:“晗昱,我家里有点事,我们改天聊吧。”
“宋天,你是不是……”
“我没事,就是有点私事,你回去吧。”
萧正阳在脸上留了点胡茬,青涩的气质只留有些许,脸上满是震惊与迷茫。
宋天近乎是在哀求,那勉强又固执的笑容让沈晗昱难以抵抗。
沈晗昱:“我知道了,明天见。”
宋天:“明天见。”
负责妆造的小姑娘已经哭出了半盒纸巾,郑元的助理小吴更是哭得鼻子都红了。
这场戏结束,郑元红着眼睛退场,助理忍了又忍没有去递纸巾。他还有一场戏,感情丢了,就演不成。
萧正阳更是不能休息,他的疲累和沈晗昱一模一样,在经历好友的拒绝后,他还要经历一场巨大的,悲痛的意外。
道具组忙前忙后,赶着把火灾的景布置好。贺执在一旁杵着,被晃来晃去的人群闹得心慌,干脆去帮着一起打光。
化妆师在萧正阳脸上抹了点灰,眼睛对上萧正阳,愣是一句话不敢说出口。
她颤颤巍巍地退回来,站在贺执身旁小声嘀咕:“妈呀,萧哥真的是,太绝了!刚刚那个眼神真给我唬住了,那种愤怒,痛苦……反正就很复杂的眼神实在是!不愧是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