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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执有些昏昏欲睡。
“何洛的事情,我不知情。”贺执突兀地说到,“陆文用这件事来嘲讽我,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腿处的手掌微微收紧,贺执躺着没动。
周沉低下头,恰好能望进贺执的双眼。
他并不会因为坦然的解释而做出任何改变,与贺执之间并不存在误会。早就断掉的关系与重燃的欲望也没有联系。
贺执对周沉的反应并不失望。
他从未指望与周沉发展旧爱重燃的戏码。那对他自己,对周沉,都太不尊重。
丢失的名誉,作品,都是微乎其微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认识的那个周沉已经消失了。沉疴积攒至今,已经是组成周沉的一部分。
“戒断疗法并不适用于所有成瘾症患者。在没有替代品的情况下,情绪无法舒缓,肉体急需放松。只会使副作用加剧,并导致更严重的病症。”贺执举起手腕,和其上的淤青对视,“成瘾症会导致暴力行为,甚至对非正常性爱产生渴求。失控后的崩溃也会击垮一些患者。不满足会加重疾病,满足也会踏入更黑暗的深渊……”
贺执抬起手,拍拍周沉的侧脸,“你找我不就是因为我有愧于你,所以不用顾虑道德观念吗?小周导,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周沉合上衬衫扣子,仪器运行的滴滴声不绝于耳。
萧青面前同时开着三台仪器,报告单一张一张打出来,摞成厚厚一叠。
“进行任何有可能影响病症的行为之前要先和我联系,这是我同意你回国的要求之一。”萧青拿起报告单,没有要看的意思。
“和我可没关系。”萧正阳指指另一边装订好的手写检讨,“我刚写完这么多,没空和他同流合污。”
“没有出现异常情况,贺执的信息素本就是上瘾源之一,间断性地接触很符合脱敏治疗的过程。”周沉说,“检查结果也是这么告诉你的。”
“贺执呢?我不相信可能失控理智模糊的人。性行为中的暴力倾向没有那么好辨别。”萧青拿出手机放在周沉面前,“给他打电话。”
萧正阳把手机推开一点,说:“哥啊,消消气。”
“抛开病症不谈,性行为是个人隐私。”萧正阳点点自己的脑袋,“这里有问题不代表没尊严。啊,我不指周沉哈,我是说贺执。”
萧正阳很少称呼萧青为“哥”。这个字出口时,就代表萧正阳在认真探讨一件事情。
“没有需要就医的伤痕,我可以和你保证这点。”周沉说,“总体是向好的。”
萧青嗤笑一声:“当然是向好的。因为你上次是抓着人家的头发往桌角砸,血流了一地,萧正阳帮你付了三千刀的救护车费用!”
“纠正一下。那个人是当地的流氓,看周沉是亚洲人面孔好欺负才来的。后面警局还给了一千五百刀的悬赏……”萧正阳抿起嘴唇,举起双手靠后站,“你说你说。”
“我需要和贺执谈谈。”萧青说。
“谈什么?”
“你的所有病因。”
周沉微皱起眉,手指不断在手肘处敲打,证明他在思索。
“可以。”周沉回答,“《追凶》所有的拍摄任务结束后,你可以告诉他。”
——
“你也就是欺负萧青不熟悉拍摄流程。”萧正阳转动车钥匙,挂挡,“拍摄结束后还需要剪辑和补拍,明年能上线都是快得了。”
“芳草甸215号。离日落开始还有四十五分钟,你再说两句话就会迟到。”周沉打开导航,放在支架上,“还是说下个休息日你还想出来拍戏?”
“……急什么。”萧正阳踩了一脚油门,“不会少了你的柏云阳的。”
云升日落,暗橙色的耀眼光辉从远方洒下,西沉的太阳似由天堂烧向人间的火焰。危险而壮美。
萧正阳从车上下来,在酒店门口向天空望去:“真是挺会选的。所以今天拍什么,还要清场的?”
“沈晗昱和柏云阳的接下来的对手戏。”周沉说,“这个采光刚刚好。”
“摄像呢?”
周沉掂起沉重的摄像包,展示给萧正阳:“我来。”
芳草甸是一家怀旧主题的五星级酒店,装修采用陈旧的建筑风格,有着破败的美感。正好适合周沉的需求。
贺执准时到场,拿到方卡后走进在215,不觉感叹这里的确适合沈晗昱和柏云阳。
窗户外是与原著贴合的旧街巷。酒店买下周围的地皮,将招牌全部做成了老式风格。在夕阳下渐渐闪烁的灯牌刺眼而单一,好像褪下时光的衣服,纯粹朴素。
酒店外墙稀稀拉拉地爬着藤蔓植物,与灰色的水泥墙壁相映衬,是建筑中摒弃科技后的生机。
沈晗昱没有告诉童婉微柏云阳的行踪,他将监听器与跟踪器留在了城市的家里。带着柏云阳回到了离城市三十公里远的村镇老家。
焚毁的废墟上建起了小高楼,公家对钱的建筑朴实无华,残留着几年前的旧风格。沈晗昱在这栋小高楼里买下一间屋子,成了废墟之上的幽灵住客。
几年后,带回了柏云阳。
酒店虽然走怀旧风格,家具与床上用品的品质都极好,卫生也格外注意。缺乏的生活气息与淡淡的酒精气味让房间充满矛盾感。
就像沈晗昱那间被藏起来,久未开启过的小屋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