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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她怎么这么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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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乔木心仍然不知道怎么评价唐沁,虽然是成年人,但她为人处世有一种令人不解的天真和想当然,母亲存在于自己的生活中,却并不具备任何的教导和依靠的作用。这让乔木心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和她的母子关系是倒错的。
如果照顾不好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呢?这是乔木心无数次想问,但没有问出口的话。
褚唯挠了挠头,有点愧疚:“怎么办,我现在后悔了,我觉得我不该问这样的话的。”
乔木心安慰他:“毕竟你又不知道。”
车到了孤儿院,依旧是老院长来迎接两个人,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孩,怯生生地拽着院长的衣角,打量着冷藏车。
乔木心有些奇怪:“我记得上次来的是两个孩子诶,有一个比较活泼的。”
院长笑道:“他被领养走啦。”
褚唯有些惊讶:“他看起来几乎是要上小学的年纪了。”
“是呀,一般大家□□也是有自己的偏好的,希望被收养的孩子年龄偏小,这样可以和父母培养感情,但也有这种例外的情况,父母和小孩接触,觉得特别投缘,于是他们选择了彼此成为家人。”
原来家人也是可以彼此选择的吗,乔木心听到这话,心里多了一些没来由的酸涩。
老师把褚唯带来的吃的分给孩子们,褚唯和乔木心照例去帮忙。给孩子们发三明治的过程中,褚唯和乔木心聊天,他问乔木心:“你为什么想做甜品师啊?”
乔木心摸了摸鼻子:“说来话长。”
“有多长?”
“还是要从和唐沁讲起吧。”乔木心叹了口气:
“唐沁当时生下我后,息影回了老家,我们在外公的农场住了几年,直到我上小学,她想复出。”
“当时幸福饼房作为国内第一家西式饼店,打下了广阔的市场,乔凯旋春风得意,一夜之间变成了年轻有为的企业家。赚得盆满钵满,明明之前和唐沁的关系还藏着掖着,突然间就想通了,他和唐沁说,可以帮忙照顾我,为我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
“然后唐沁就把我送到了乔凯旋身边,乔凯旋花了点钱,让我和乔文煊一起读昂贵的私立寄宿学校。周六日一起回家,住在一个屋檐下。”
这下连褚唯都无语了:“……你妈到底在想什么。”
“她大概是觉得,乔凯旋是我亲爹,大概不会害自己亲儿子吧。”乔木心笑了一声,那是他从未和任何人提起的噩梦般的时光。
乔凯旋只是出于膨胀的控制欲,心血来潮地把他接回了家,却并没有再给予他任何关注,乔文煊的妻子姓杨,将乔木心视为破坏自己家庭的罪魁祸首,对乔木心就更没有什么好脸色。
至于乔文煊,作为学校中呼风唤雨的人物,只要他和别人说一句:“大家都不要理乔木心”至少在班级里是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的。
时至今日回想,乔木心总觉得那些年,自己的人生像坠入了深海,千钧重的压力压得胸口喘不过气来。
没有朋友,也没有需要说话的场合,更看不见所谓的希望。
后来有一次,他实在是忍受不了,在乔文煊又一次撕坏了自己的作业本的时候,乔木心动手揍了他。
发生了恶劣的斗殴事件,按理来说是要叫双方家长来的,直到那个时候,乔木心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家长。
“乔凯旋说,他把我在学校打架的事情告诉了唐沁,唐沁为此哭的死去活来,要丢下工作赶回来。他告诉我,如果我不听话,最后伤害的只会是唐沁。”
褚唯之前还只是感叹乔文煊的要挟实在可恨,但如今再次回顾,这种变相的要挟,几乎贯穿了乔木心的一生。
“有一次,我的饭卡被乔文煊弄丢了,于是半夜偷偷溜进学生食堂找东西吃。和食堂的厨师撞了个正着。”
那个厨师是一个胖胖的老爷爷,他半夜送原材料到后厨,发现鬼头鬼脑,翻箱倒柜的问乔木心,问他来厨房做什么。
乔木心哑口无言,要是让老师知道了,大概会被找家长,就在他无措地站在原地的时候,那个老爷爷什么都没说,问乔木心,要不要吃蛋糕。
褚唯有些惊讶:“你们食堂吃蛋糕?”
乔木心有点无奈:“那可是很贵的私立学校,平时里面的男生女生穿小礼服和小裙子。里面的学生读完高中,一大半的人都要出国的。”
他说完这句话,还不忘冷笑一声:“乔凯旋也就在花钱的地方派上用场了”
后来,那位老爷爷经常会给乔木心多留一份点心,有时候是切角蛋糕,有时候是麻薯,乔木心那时候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很容易饿。所以总是心怀感激地照单全收。后来又和那个老爷爷成为了忘年交。
那位老爷爷早些年在各国旅行,因为很喜欢小孩子,又很喜欢做饭,最后考取了相关的证书,到学校来做一名厨师。他给乔木心讲了很多在国外旅行的事情。
当然,那位厨师爷爷在巴黎呆的时间最久,他给乔木心看过了金碧辉煌的卢浮宫,巴黎圣母院,繁华浪漫的香榭丽舍大道,还告诉他,全世界好吃的甜点都在巴黎。
那也是乔木心第一次萌生了,等自己毕业后,可以脱离人生的泥潭,去更广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