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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韬!我的太阳花被淹坏了!”郑薇的声音里带着委屈。
江韬“哎”了一声,像是想过去又不方便,有些焦急地左右为难。
“你去帮忙吧。”江来星忽然开口,目光平静,“我们俩一起走,不用担心。”
江韬顿了顿:“那行吧……你们俩路上小心啊!”
“知道了。”
林竹没来得及和这对新夫妇中的任何一位道个别,就转身出了门。
在电梯里的时候,他看着镜面上的两个人,突然笑了一声。
江来星看他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我觉得江星星这个名字确实挺可爱的。”
江来星:“……”
电梯门开了,他从书包里掏出伞撑开,头也不回就要走。
林竹还笑着,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倚在走廊边的石柱上,隔着密而喧哗的雨帘看他,背影模糊。
一直到人转弯过了花园小道看不见了,才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周围空无一人,雨水激起水雾,蒙蒙中只有树叶在风雨中颤抖。
这场雨来势汹汹,似乎要在春末的一点糜烂里将残花浇透。
从开始落雨到现在不过十多分钟,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已经汇聚出了几片水洼。
林竹正是从这水洼中看到了来人的倒影,影影绰绰。
映着婆娑而来的雨丝,江来星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更冰了些,清而沉:“没带伞?”
林竹茫然抬起头,正望进他的眼睛里,漂亮的黑色里倒映着自己。
他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忘了嘛。”
江来星嫌弃地看他一眼,走上前,把伞往他的方向倾斜:“走吧。”
“为什么又回来了?”
林竹问了句。
他小心地跨着水坑,却没法躲过雨水,裤脚被溅起大片湿痕。
于是有些生气,迈得步子更大了些,落脚时却一不留神踩上颗石子,身体顿时打了个滑。
江来星伸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拽着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伞面下坠的雨水几乎淋湿了他半边身体。
“我以为你会跟上来。”他说。
林竹匆匆收回视线,把目光落向别处,眨了眨眼,把一点潮意硬生生眨没了才开口:“我干嘛跟着你。”
江来星比他高了四五厘米,一低头,正望见他垂着的眼睫,和白得干净的侧脸。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你比我低啊。”
“……我靠?”林竹懵了,仰头看他。
伞外是瓢泼的大雨,伞下这一方庇护里,江来星眼底的笑意轻且温柔:“还想当我哥哥呢。”
林竹的手腕还被他攥着,就这么站住了。
他瞪着江来星,瞪了半天,又没忍住笑了,回过头继续低头迈水坑:“谁让你晚生了几个月。”
对方没再说话,和他一起穿过层层雨幕,朝着小区外面的公交亭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来星身周的气息似乎比之前要“温和”了许多。
林竹忽然觉得很高兴。
他想了想,却也没觉出需要高兴的理由,于是又忘了这一茬:“你等会儿回家吗?”
“不回。”江来星看着远处烟雨笼罩下空无一人的街道,顿了顿,“我去……兼职。”
“兼职?”林竹愣了,“你兼职干什么?赚钱?”
江来星嗯一声,不愿多说:“你们小区离公交站点有点远,你自己打车。”
“那你呢?”林竹问。
江来星伸手拦了辆出租,遮着伞,把人送到车里:“我坐公交。”
林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哐”地一声关了后车门。
他有些着急,想打开车窗,却听见司机开口:“哎哎哎小伙子外面下这么大雨呢!”
他只好收了手,趴在车窗边去看江来星的身影。
破旧的公交站台上甚至没有个遮雨的防挡,就那么一根标牌光秃秃地立着。
江来星就这么撑着伞站在雨里,半边身子都湿着。
林竹直勾勾看着他,却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方似乎是能猜到他的视线,竟然转过头,迟疑着朝这边挥了挥手。
车辆远行,溅起长长的两片水花,很快就没入雨帘看不清楚。
兼职的地方在市郊边的杂房区里。
下了公交,绕过几条被雨水没过了的脏污小道,才看见那片有些破旧的小楼区。
不远处居民楼的阳台上晾着被洗得发白的床单和几件衣服,大概是谁家出门出得早忘了收,在风雨里被打湿了一大片瑟瑟飘摇。
江来星收回视线,踩着水坑上铺着的几块砖头,到了小平房的门口。
“小江来啦?”刘哥听见动静,眯着眼透过烟雾看过来。
应该是怕雨水打进屋里,平房两面的窗户都没有打开,在昏暗的灯光下映出带着污痕的涓涓细流。
江来星收了伞进去,被浓重的烟气呛得咳了几口,才低声说:“早上有点儿事。”
刘哥不在意地挥挥手:“小孩儿嘛,上学累,周末就该好好休息。”
屋里有人看过来,冷笑一声:“得了吧,他又不是什么好学生,休息个屁。”
江来星顺着声音往里盯了一眼,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