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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免也太热心了!”荀旖哭丧着个脸。
李琳琅也叹了口气:“毕竟他收了本宫那许多前,怎能不尽心尽力呢?”
“你这钱花得也太值了。”荀旖说着。自来了这里后,她便很讨厌这些莫名其妙的应酬,每次都要一直端着,实在是让人疲倦。
李琳琅笑了笑,又安慰荀旖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他知道原委,如今不过是要给他白云观挣点面子,不会为难你的。他下了帖子,不去不好,你可以放心去。”她说着,想了想,又握住了荀旖的手,笑道:“我陪你去。”
荀旖听见这话,方才精神起来,连忙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于是,清明那日,李琳琅果然陪着荀旖出发了。两人一大早便到了白云观,被虚静道长迎进了门。
虚静道长嘴上的功夫依旧不减当日,一进门,他便缠着二人说个不停,说得天花乱坠,尽是那些哄人开心的吉利话。李琳琅实在是被他吵得烦了,便打断了他:“可以了,虚静道长,这就咱们几个人,没必要这般奉承。”
虚静道长只是“哈哈”笑了两声,倒也没显出尴尬来,只是又道:“请二位随贫道来吧。”说着,他便引着二人向设席的厅堂而去。
然而,说是设席,席上却十分寡淡。荀旖对此十分理解,这里毕竟是道观。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荀旖不那么理解了。在一连串她看不懂的仪式后,虚静道长忽然道了一句:“前边就是先师从前的卧房,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动过,家具摆设一如从前,涵真道长要去看看吗?”
这话实在是奇怪,荀旖看向了不远处的李琳琅,却见李琳琅也是一头雾水。她刚要回绝,便听虚静道长又道了一句:“先师有言,若有朝一日遇他转世,定要让那人回他卧房一趟。卧房中似有玄机,唯有先师转世方能参透。”
这话便更奇怪了。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哪里还能容荀旖拒绝呢?
荀旖无法,只得应了下来,又跟着虚静道长出了门,到了无为子生前居住的卧房前。她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满脸堆笑的虚静道长,再看了看那外边围了一圈的道士。还好,李琳琅也在这白云观里,应当不至于发生太离谱的事情。
“请涵真道长独自进去吧。”虚静道长说着,还向后退了两步,似乎是不会跟着进来。
荀旖听了,只得鼓起勇气,看向那房门。“不会又是周浦渊吧?”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了。想着,她抬手推开那门,刚向里张望一下,却忽然被一只手拽了进去,接着,门便被关上了。
荀旖一惊,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刚要叫喊李琳琅的名字,却被一个中年妇人猛然抱住。“旖娘啊……”那妇人喊着,痛哭出声。
荀旖愣了一下,再看看屋里其他的两个男人,一个也是两鬓斑白,另一个也就二十多岁。她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书中荀旖的父母兄长。
“娘……”她试探地唤了一声。
“你这孩子,娘终于见到你了!”那妇人只抱着她痛哭。
荀旖看向立在一旁的父兄,只见他们也是面有悲戚,却还极力做出笑容来。荀旖心中忽然不是滋味起来,竟莫名有些愧疚。
原来,荀家思她心切,可荀旖却一直住在公主府,就算出行也有侍卫跟着,他们便以为荀旖也是被公主府严加看管了的,想见又不敢直接去见,竟一直拖到现在。思来想去,他们又找上了这白云观,给了那虚静道长一些钱。虚静道长见钱眼开、唯利是图,便答应了他们,安排众人做了这出戏。
荀旖如今被荀夫人拥着,心下悄悄叹息一声。他们以为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可从前的荀旖早已死了。然而,看着屋内的几人都这般激动,她也不忍让他们从这假象中醒来了。于是,荀旖也只得努力想象着这书中的荀旖本该有的模样,红着眼道了一句:“爹、娘、大哥……是女儿对不住你们。”
荀夫人听了,只是哭。还是荀旌强忍悲伤,劝着:“娘,轻声些,莫惊动了外边的人。”
荀夫人忍泪点了点头,又拉着荀旖坐了下来,紧紧握着荀旖的手不舍得松开。想要开口,却连个完整的话都说不出。还是荀旌开口问着:“小妹,你这些日子,还好吗?”
荀旖低头回答道:“虞安公主待我很好。”
“那你……”荀侍郎急了,“为何连个信都不给家里传啊?爹娘都担心你,担心得要病了。”
荀旖听了,飞快地想着借口,又答道:“女儿到底是出了家的人,先前还差点连累了家里。故而,不敢联系家人。”她说着,只低着头,也不看屋里这些人。
荀侍郎还要开口,却被荀旌打断了:“爹,小妹没事便好了。”他说着,又叹息一声:“只恨为兄无能,竟不能救你出来。”
“不必。”荀旖连忙说着,话一出口,便迎来了面前这些人错愕的眼神。她只得又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解释道:“虞安公主当真待我很好,她并非传言那般恶劣。况且,女儿已奉旨出家,又怎么好离开呢?”她说着,又做出那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模样,说道:“若仅仅是出家便能为家中免去一场灾难,女儿心甘情愿。也算……报答父母养育之恩了!”
她说着,连忙起身,就要下拜。可刚起身,便又被荀夫人一把揽入了怀中,抱着她哭个不停。“是爹娘没用,不能保护好你,”她说,“难道真让你一辈子做个女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