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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还没有见过民间的花灯呢。”李琳琅笑说着。
荀旖默默地听着,知道李琳琅这是故意在给晋王妃递过话头。她悄悄看着李琳琅的侧颜,不觉一笑。刚要收回目光,却陡然发现,在另一侧,晋王李景传也正在悄悄看着他的妻子,脸上是他少见的、自在的浅笑。
荀旖看了,暗自摇头。真奇怪,她第一次见这夫妻俩的时候竟被晋王骗过了,她还以为他不喜欢她呢。原来他的喜欢,都是这般偷偷表达出来了,无声无息,不注意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几人在这园中小径上缓缓走着,只听晋王妃张氏接着说道:“我从前倒是和兄弟姐妹们常常去看花灯,逢年过节的,长安城里总是不缺热闹,街上人挤人,连下脚都难。老百姓做的花灯不如宫里的精致,但什么样的都有,能见到许多奇怪又诙谐的花灯,有些实在是不登大雅之堂,但着实有趣……”晋王妃说到此处,却忽然顿了一下,不自在地看了晋王一眼。
她到底是出身卑微,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对晋王来说意味着什么。民间之事,她总是要少提的。可惜,她总是会怀念从前没有那许多规矩的日子。
李琳琅自然知道晋王妃心中所想,便接话笑道:“怪不得呢,周老夫人一向是喜欢这些民间有趣的东西的。若不是沾了老夫人的光,我也见不到这般别致的花灯。”她说着,又对晋王妃笑道:“嫂嫂,等长安城再有灯会,我们一同出来赏灯可好?”
晋王妃颔首一笑:“好。”
李琳琅听了,看了李景传一眼,又故意对着芷荟埋怨道:“那位周夫人呢?她怎么还不来?我们在这里赏灯,她却不知去哪里了。”她说着,又忙对晋王妃道:“嫂嫂,周夫人白日里还说,晚上灯会时要给女眷们专门找个地方聊天叙旧,可如今都这时候了,还不见她踪影。你说,她气不气人?”
“想来她是事务繁忙。”晋王妃说。
“那也不能说话不算话,”李琳琅说着,看向李景传,笑道,“二哥,今晚嫂子就陪着我们说话,不能陪你了。”
李景传看了一眼晋王妃,似有些不放心,却还是道了一句:“也好。”又对晋王妃道:“好好玩吧,别乱走动就是了。”
李琳琅忙笑道:“二哥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嫂子。”说着,她又忙对芷荟说道:“还不让人去找武进侯夫人?公主王妃可都在等着她呢!”
芷荟听了,忙应了一声,又找人帮忙寻人去了。
“你上次说,想看本朝初年开国大将程将军所著的《行兵要术》,可惜年代久远,几乎失传,一直找不到,”在另一个安静无人的角落里,有两人立在墙边,李景修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来,递给了冯晚晚,“我府上藏书中刚好有一本,便趁着今日有机会拿来给你。”
冯晚晚见了那书,眼睛一亮,忙接了过来,小心打开了。“果然是《行兵要术》,”冯晚晚说着,连着翻了好几页,“我还以为,这书再也寻不到了……竟还是手抄本!”
“《行兵要术》没有刻板印刷,只有手抄本,”李景修看着冯晚晚欣喜的模样,不由得也露出了笑容,道,“我不太懂兵法,也没有机会上阵,这书刚好给你。”
冯晚晚在昏暗的灯光下迫不及待地就要开始阅读,却被李景修伸手挡住了。“天黑了,对眼睛不好,”李景修不觉放轻了声音,“明日再看吧,晚晚。”
冯晚晚听了,愣了一下,合上了书,又低头自嘲地笑了笑。“是了,今日的确不合适,”冯晚晚说,“那边还有个灯会,有许多事在等着我打理呢。”
“打理家务事对你而言是小菜一碟,”李景修说着,叹了口气,“如果你是男儿身就好了。”
“男儿身?”冯晚晚猛一抬头,不觉轻笑出声,“殿下不喜欢我女儿身吗?”话刚出口,她却忽然发觉这话似有歧义,她忙低下头,这才又开了口:
“我不是那个意思……”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着,说罢,他们都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李景修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男儿身,一定是不逊色任何人的将军,战场才是能显现你才华的地方。”李景修说着,顿了顿,又低头问道:“那,你想说什么?”
冯晚晚也清了清嗓子,道:“我是说,我很喜欢自己的女儿身。女儿身又如何?若是让我有机会上阵杀敌、运筹帷幄,我不比男人差。”
李景修听了,垂眸说道:“若是旁人说这话,我大约是不信的。可是你说这话,我便信你。”
冯晚晚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又抬头看向了满天的繁星。看了片刻,她眨了眨眼,终于叹息了一声。“鸿鹄本有翱翔九天之志,可惜被困在了圈养的笼子里,从此,只能仰望着那浩瀚无垠的天空,”冯晚晚说着,苦笑了一声,“再也走不出那牢笼。男人懂什么叫真正的怀才不遇?他们有的机遇,已经够多了。”
李景修听了,心中一动,只低头问着:“他近来,对你可好吗?”
冯晚晚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早就形同陌路了,这些日子有杨姑娘在,更是连架都没怎么吵。他过他的,我过我的,也算自在。”
“晚晚,我……”李景修开了口,可吐出的只有断断续续几个音节。
“嗯?”冯晚晚轻轻应了一声,扭头看向了李景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