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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不计后果地留她陪伴,守着她,爱着她。
七月七
李琳琅回到虞安公主府时,天已经黑了。虽然公主府里一切如故,可她自李沔驾崩之后便再没回来过,如今重回故地,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见过陛下。”如今,公主府的人都要如此称呼她了。
“平身吧。”李琳琅淡淡说着,又忙问道:“涵真道长在何处?”
荀旖没出来迎她,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小桃不知从哪里转了出来,颔首秉道:“陛下,还请随奴婢移步撷芳园。”
撷芳园?李琳琅听到这三个字,抬头望了望那一弯月牙,再看看小桃,微蹙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她已料到荀旖要做什么了。
“好。”李琳琅轻轻应了一声,又不觉一笑,只跟着小桃走去。只是这一次进了撷芳园后,她们没再向贞筠亭的方向走去,而是到了凌波池边的梅林。
“陛下,”小桃到梅林前便站住了脚步,颔首说道,“接下来的路,要陛下亲自去寻了。”
“嗯。”李琳琅点了点头,又一抬手,示意侍从们散了。芷荟会意,便带着侍从立在梅林外,眼睁睁地看着李琳琅进了这仲夏夜里的梅林。待李琳琅的身影消失在梅林中时,芷荟才命大家各自散去。
离梅花的花期还早着呢,这里只是一片绿荫。李琳琅在林中一步一步踏过去,果然,在那无名小亭里,一身红衣的荀旖正立在那里。小亭里,木几和坐榻都已被撤下,却多了几盏灯笼,照亮了黑夜里的梅林。
荀旖立在那里,对着李琳琅盈盈浅笑。她眉间特意画了寿阳梅花妆,煞是艳丽动人,和她平日里素雅的模样截然不同。李琳琅见了,不觉又上前了几步,笑问着:“你是要为我跳舞吗?”
荀旖笑着点了点头,道:“这次的舞,是我自己编的。”
“哦?可有舞名?”李琳琅笑问。
荀旖微笑着颔首行礼:“只等殿下赐名。”她故意用了旧时的称呼。说罢,她又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手,远处便又有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
李琳琅听见这笛声,却忽然愣了愣。这一次的曲子不再是那个世界的产物,而是前些年李景修送她的曲谱中的一章,是江南时兴的曲子。
在这略显哀怨的曲子下,荀旖翩翩起舞。她的动作不似当年复杂,但长袖一舞,更多了几分飘逸。荀旖天生就该是吃这碗饭的,她很会设计动作,扬长避短,完美藏拙。
七月七,天河隐,星月暗淡无光。李琳琅看着亭中起舞的荀旖,不知不觉湿了眼眶。这舞,似曾相识。起舞时的荀旖仿佛变了一个人,天上没有星月的光芒不要紧,她便是这世间最耀眼的存在。
笛音收束之时,荀旖的动作也定格在那一刻了。她背对着李琳琅,眼角不觉滴下一滴泪来,重重地落在她的裙角上。背后传来了李琳琅的鼓掌声,荀旖终于悄悄擦了泪,又转过身去,直扑进了李琳琅怀中。
“如何?”荀旖笑问着,“可想好名字了?”
“想好了,”李琳琅笑道,“湿云不渡溪桥冷。娥寒初破东风影。虽然方才梅林无梅,但你便是梅。此舞,我想就叫《东风影》好了。你,喜欢吗?”
荀旖连忙点头,又轻轻笑了:“喜欢,很喜欢。”她吸了吸鼻子,又笑问着:“我们去吃饭吧?我肚子都饿了。”
李琳琅点了点头,便被荀旖拉起了手,引着她从梅林穿过,直向初晴榭而去。这水榭里早已备好了美酒佳肴,湖风送入水榭的凉意,让这里格外宜人。
灯早已点好。荀旖拉着李琳琅坐了下来,亲自给二人斟了酒。荀旖如今吃不得太油腻的东西,这些菜多是素食和水果,还有那雷打不动的两碗杏酪。荀旖叽叽喳喳地和李琳琅说着话,虽然话多,但仔细一听,便能发现她所说不外乎是参辰和冯晓。她一会儿说参辰抓烂了她的新衣,一会儿又说冯晓能走很多路了,说话间,她时不时地还吃一口杏酪,胃口看起来似乎好了许多。
李琳琅亦是如此,静静听着,又笑着答话。两人有说有笑,如往日一般,碗中杏酪不知吃了多久才终于见了底。在荀旖源源不断的话里,李琳琅拿起了酒杯,想饮一口。荀旖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眼睛一瞪,问着:“怎么还偷偷喝酒呢?”
李琳琅愣了愣,忽而笑了:“你今日又是想玩什么花样?”
荀旖似乎有些难为情,只是故作强硬地说着:“今日这么重要,你不能自己喝酒,你得与我同饮……而且,我话还没说完呢!”
“好,你说,我听。”李琳琅放下了酒杯。
荀旖张了张嘴,却又叹了口气:“一时想不出来新鲜事了。”
李琳琅笑了笑,便要拿起酒杯,却不忘对荀旖笑道:“我可以喝酒,但你今日不许喝酒。这些日子,你身子弱,该忌口时还是要忌口。”
她说着,便要将酒水送入口中,可却又被荀旖按住了。“不行,”荀旖说,“过节要有仪式感!”
“那你要如何?”李琳琅笑问着。
荀旖转了转眼睛,又笑道:“这样吧,既然你喝,我是一定要喝的,但我那杯,你可代我喝。若是,你不想喝我这杯,便……”她说着,向李琳琅凑近了些,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随即便眼巴巴地看着李琳琅,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