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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衍从浴池出来的时候,皮肤已经被池中的毒草泡至溃烂。
侍从墨鸢都不知道如何帮公孙衍擦身,只能拿着细棉纱布,轻轻吸走公孙衍身上的水珠。看着公孙衍因为痛意,在颤抖的身体。眼眶通红:“圣主,长此以往,身体如何撑得住?”
“莫急,快了,待我找到紫埙,一切就会好转。”公孙衍声音都微微颤抖,“衣袍熏过香没?”
“我只熏了一半,实在……”
“熏完吧,一次除净,好过再来第二次。”
墨鸢酸着鼻子出去了,过了一会,才把衣袍和软骨鞭都拿了进来。
衣袍熏香浓郁,公孙衍将时瑾伪装的软骨鞭系到腰上的时候,时瑾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也被掩盖在了熏香里。
公孙衍一袭黑袍,在无极和众长老的恭送下,来到澜海边。
他望着一片寂静的澜海,想到父母在时,娘亲如何替父亲和自己出发祭魂前,做琅树族的静心仪式。父亲带他过来时,教他如何唤路、如何吹埙度魂。
而父亲教自己学会使用紫埙后,眼神赞许道:“保冥界安稳是我们的使命,衍儿务必记得。如今为父已把技能传授于你,你日后须时刻铭记自己的职责。”
“父亲放心,孩儿只要活着一日,必定恪尽职守,护冥界安稳。”
结界已经布好,破军长老向无极汇报后,无极上前行恭送礼,众长老一同向澜海中央叩拜。
公孙衍收回心绪,朝结界内走去,咬破自己手指,将血水滴入海中。
澜海瞬间浪花翻涌,一节虬劲的桃枝,伸出海面,公孙衍一跃而上,桃枝上桃花绽放,将公孙衍一层层包裹其中,拖曳向澜海中央,浪花一路翻涌,而结界外众人,却只看到迷雾一片,其余都无法辨清。
一炷香后,浪花声消失,桃花再次绽放,公孙衍从花中一跃而下,便见到了那脑门带着锦毛头冠的少年,也就是度朔山的金鸡,在一旁等候自己:“这次才隔了八个月就来了?”
“郁垒都给沧澜教传信了,我怎能不来。”公孙衍被桃花和衣服混杂的香味,熏的有点反胃,”下次能不能换个接客的方式,我真被熏的快吐了。”
“桃树香还能帮你辟邪,你就将就下吧。”金鸡嘴上吐槽,手上却拿出鸡毛扇,帮公孙衍驱走了几分香气,让他缓过劲来,“这次也没办法,人间帝王一场战争,枉死者甚多,神荼大人已经在幽冥之路处理许久了,还是不见冤魂减少,所以郁垒大人才会叫你抄近路,直接从澜海过来,反过来去幽冥之路赶紧解决。”
“行,那我们就下去吧。”公孙衍脑袋清醒了不少,也不准备多耽误时间,就朝桃树脚下的鬼门走去。
“哎,你不是说找到琅树族人了吗?带来没?你再以身饲鬼,我怕你撑不住。”金鸡拦住公孙衍,通身看了一遍,发现他竟然是孑然一身,脸色拉了下来,“你不要命了?!我可是知道你找到琅水族人,才跟郁垒大人禀报的,否则何至于让你来。”
“他受了伤,身体虚弱,来此处会被鬼魅侵害。”
金鸡看了公孙衍半晌,啧啧摇头:“那是个姑娘?”
公孙衍直接拍了金鸡后脑勺:“是个男的!”
金鸡气的龇牙:“我管他男女呢!你不带来,不能进去,太危险了。”
公孙衍还在想怎样说服金鸡,突然度朔山晃动起来,桃树下的鬼门,竟然溢出大量魔瘴之气。两人对视一眼,脸色大变,疾速飞奔过去,一同朝鬼门跃入。
以身饲鬼
两人跃入鬼门时,有默契的折了段桃枝,带了下去。
近几年,公孙衍已经习惯了冥界被怨气熏的漫天黑雾的样子,可亡灵的样子如此凄惨,还是第一次见到,落到度朔山脚,他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整个度朔山脚往幽冥之路望去,遍地都是身躯残破的魂魄,有的脑袋一个大窟窿,流着脑髓的;有的肚子破了,肠子拖在地上的……虽鬼魂没有气味,可这画面,真就让公孙衍和金鸡闻到了血水的腥臭。
“他娘的,到底是谁?把人搞的这样送下来。”金鸡嘴里泛着酸,眼眶微红。
公孙衍抬头,看到被怨念熏的漆黑一片的天幕,心中越来越沉。
这几年,冥界怨灵激增,怨灵不同于普通亡魂,执念与怨愤会让他们无法踏上渡川,只有通过烛龙一族净化,才可以正常往生。
没有了紫埙作为净化工具的公孙衍,常常以身饲鬼,安抚他们的嗔怨之心。
“先驱魂吧。”公孙衍拎起手里的桃枝,抽出腰间的软骨鞭就像化成匕首,结果一手握上去,手感不对,直接提掌准备打下去,掌风拂过,带出香味,公孙衍愣住,此刻收手已经来不及,只能往上挪了半分,生生打到自己的腹部,人朝前倾了几分。
“……”金鸡本来在削桃枝,余光扫到了公孙衍的动作,愣住了。表情又不知该笑还是该憋住,可眼神止不住是一副看智障的状态,整个人乐的肩都在抖。
公孙衍朝他翻了个白眼,手却忍不住又摸了摸软骨鞭,嘴角上翘,心情变好起来。连口中溢出的血沫子都被他当成了漱口水。
舍不得再用那根软骨鞭,公孙衍直接灵气运到指尖,徒手削起桃枝来。
金鸡看了眼天,摇摇头,认定公孙衍多半是被瘴气给熏坏了脑子。也就不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