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他们早就熟悉了彼此。
甚至,比对方以为的还要多很多。
比如,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她还是看出来了,那个人,在用蠢笨的方式逗她笑。
比如,她分明看穿了所有,但还是配合着。
谁都不愿让谁失望。
料很足,担心不够,许弭还单独打包了一份辣椒。
“刘叔看到了要心疼死了,他最担心浪费了。”
许弭看着她的侧脸,刚才还是愁云惨淡的,这会倒是风光无限。
“不会,我们不会浪费。”
他其实,看起来随性,最初还能不那么靠谱的撩拨人,但真的不擅长说情话。尤其是,在最真挚的时候,用词更是朴素的很。
可刚好,她见多了那些过度包装的花哨,唯一能打动她的,就只剩下了,最纯粹的东西。
比如,那很轻的一句,“你会是幸运的人。”
以及,“你想要的,都会得到。”
足够了。
南林区没有酒,这次搭配的,不是麻辣烫必备的老汽水,而是一款口感偏苦涩的乌龙茶。
“陶喜说你喜欢这一款。”许弭满意地看着她猫一般地吃着东西,毫不掩饰曾在背后打探过她的喜好。
“你……”
“我不怎么和她联系,”提前预判了的想法,许弭随手从桌上拿了个石榴拆分,“是那晚,她从小离那里找到我,要我去接你,才有了联系方式。”
程玄度松了口气,却要嘴硬,“干嘛告诉我。”
许弭失笑,把剥好的石榴籽倒在了一个小碟里,递给她,“邀功可以吗?”
嘴上如此,可说出的内容却一点都不像是邀功的意思。
“去接你,是我一开始就做好的打算,也是我的目的和责任,无关陶喜。”
“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在等你了。”
有点孩子气的计较细节。
是怕她……想多了吗?
程玄度看着透明小碟里饱满剔透的石榴籽,心口也充盈着那层奇异的颜色。
她向来把感情分辨的很清晰,从不愿让感动和愧疚占据上风,怕遮掩了最纯粹的心动。
可在许弭这里,所有的清醒骤然失控,什么都看不清。
许久。
她做了个决定。
“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五天了,手机快要被打爆。时不时的,会收到一些或关心或质疑或嘲笑的消息。
她没那么在意外人的想法,只是想知道,他怎么看。
陌生的愧疚感,在这个人面前,攀上了巅峰。
“我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也接受了。没必要再问。”
有些伤口,撕开一次就足够了。
她不说,他就不会去逼迫,更不会以关心之名,去撕开她刚刚结出的痂。
“我以为你会问。”
“觉得我会生气吗?”许弭停下手,因为她过分认真的语气,也不由得慎重了起来。
“不该吗?”
男人细细思索一番,笑了。
明明是锋利的五官,笑起来,眼睛总会弯弯的,让人放松了警惕。
“嗯,是该生气的,”许弭笑着看她,在她的脸色微微转变时,又不慌不忙地补充,“可发现……除了生气,更多的,反而是庆幸。”
明明没喝酒。
可这会儿,竟觉得,他们好像,都醉了。
“其实,那次你误打电话时,我就已经抓到了你的小尾巴。可是,比起坦白身份,那时的你,更想做的,是继续维持现状不是吗?”
她想起,最初,在濉园,他们隔着一道门,她听到他给予承诺,“程小姐,我不会让你为难。”
那时,只以为是敷衍的外交辞令。
后来,在绚烂的酒吧夜色里,她不上不下的吊着那个人。他看起来毫不在意,却也会告诉她,“不要躲着我,我不会让你为难。”
现在,亦是。
她短暂的人生,从来都不是顺利的,也没有太多选择的机会,大多时,都是在被迫接受什么。
他似乎,是第一个,把她放在了重要位置的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酒吧取名s17吗?”
那是藏在心里的秘密,她一直视做耻辱,从不愿告诉任何人。就连陶喜,也只知道第一层。
“愿闻其详。”
她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我的人生,大概分为三个阶段。十四岁以前,十四岁到十七岁,以及十七岁以后。”
“十四岁以前,跟着外婆在芮城生活,过完生日才到了程家。在此之前,我其实……从来不知道,开阳的存在。”
“他是个在期待里诞生的宝贝。我不同,我只是,苏女士在靠近豪门时的一个手段。名不正言不顺。一度不被程家接受。”
她的声音很轻,说得很慢,似乎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可越是这样,就越显得悲凉。
他也,越心疼。
“十七岁那年,保姆带我和开阳出去玩,父亲那时收购了一个小品牌,后面导致了某一条产业链受到破坏,听说一个工厂彻底垮了。家破人亡的男人,在那时想到了报复。于是,找到了我和开阳。”
“很俗套吧,”她轻轻笑了,“和那些言情小说里的一样,不过现实更残酷。我和开阳被带走,不知道被关在了哪里,失去了意识。我记得,是我先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