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第一批的毒,你们找到了吧?”幕后主使压着嗓音:“希望我叫人安在那里的炸弹,没有给你们带来麻烦。”
从始至终,他的声音从来没有离开过变声器的扭曲。
怪异的不适感入耳,针尖般扎着耳膜。
宋冥观察到,幕后主使的两手都放在桌上,双手的手指顶端相互搭着,呈现出金字塔状的正三角。而指尖,则指向正上方。
在微表情心理学上,这个动作反映出,幕后主使对此次的谈话依旧很有把握。
炸弹是他放置的,局势是他控制的。
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齐昭海咬紧了后槽牙。他们队的石延差点被炸死,毒物带来的污染差点提前……而他,居然还要被迫坐在这里,听幕后主使虚伪的问候。
每一秒,都如坐针毡。
“你想听到我说什么?”齐昭海冷笑:“是希望我吓破了胆,还是对你这份大礼感恩戴德?”
幕后主使不接话,面具下笑意渐浓。
他志得意满地欣赏着齐昭海脸上的苦闷,仿佛已经默认自己为得胜者。
殊不知,他也在别人的凝视下。
宋冥的目光,悄然无痕地扫过幕后主使的手指。在他手指上,发现大量但细微的腐蚀痕迹。幕后主使的手掌内侧也更为粗糙,像是接触化学溶液导致的。
照理说,幕后主使有那么多手下,他无需亲自研究毒物,更不至于碰到那些腐蚀性的化学溶液。
但是他手上,为什么会有这些痕迹?
它们从何而来?
宋冥屏息凝神,观察得更加细致了一些。
只见,那些与溶液接触留下的累累痕迹相对陈旧,几乎恢复得差不多了,仅剩下一个浅淡的印子。新皮早已长出,最后一点腐蚀的伤痕也即将消失。
如此轻微的伤口,痊愈的用时不需要太久。
宋冥大致心算了一下,幕后主使不再接触有害溶液并开始恢复的时间,应该比第一批受害者毒发前,还要早个几天。
宋冥睫羽轻微一颤。
那瞬间,她似乎明白过来什么。
以幕后主使在他企业中的身份,他是不用做这些具有危险性的工作,但如果他用化学溶液做这些实验的时候,使用的身份,不是幕后主使呢?
需要什么样目的,才会让幕后主使暂时抛下自己原有的公司,隐姓埋名,潜入其他地方,做这种带危险性的工作?
心脏仿佛被人攥在手里,宋冥气息稍乱。
她感觉到了危险。
然而,正在进行的视频通讯,却让宋冥没有办法提醒齐昭海。
“齐队长,你用不着这么忌惮我。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视频通讯里,传出幕后主使阴沉沉的笑音:“虽然你可能没认出来我是谁,但我对你那可真是……太熟悉了。”
他咂了一下嘴,最后那四个字在齿间碾过一圈。气流带棱带角,像是嚼碎一把锋利无比的玻璃渣。
每个音节,全然沁着恨之入骨的意味。
如果声音能具象化,这拖得极缓极长的尾音,早已被幕后主使扯作一根冰冷的钢丝,绞断了齐昭海的脖子。
幕后主使露骨的恨意,齐昭海听到了,心态却平和得跟没听见一样。
因为此时,齐队长正忙于思索另外一个问题——
他什么时候跟幕后主使见过?
并且,曾经还熟悉?
齐昭海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很快意识到,幕后主使说的这个时间段,只可能是他在犯罪团伙卧底的时候。
看来,犯罪团伙和这个团伙表面上的合法企业之间,并非全无走动。
这是个好消息,同时也是个坏消息。好的部分是,如果两者之间有所联系,以警局现在配备的技术手段,他们未必查不到。但坏的部分也很突出,因为这意味着幕后主使对他的了解,远超旁人。
敌暗我明,糟糕得不能更糟糕。
幕后主使用这一两句话,把齐昭海的心思扯得飘远了,自己倒是回归了正题。
他抬起下颌,在警局的视频画面里面扫了一圈,点名樊甜恬:“如果我没记错,你们队里这个小妹妹,是新人吧?来,让她站过来一点,站到屏幕前面来,让我瞧瞧她。”
幕后主使打量的眼神令人发毛,简副队有意往旁边迈了半步,想帮樊甜恬遮挡一下视线,樊甜恬却轻轻推开他,自己走上前,直面幕后主使的恶意。
电脑摄像头前,樊甜恬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模样取悦了幕后主使。
幕后主使声音里有了笑意。
他假扮上一副慈父的温和态度,放柔了声调,对樊甜恬循循哄诱:“我了解到,你当初选择报考警校,是因为一个叫斐敏的女警。很巧,我这里刚好有一样东西,也跟这个女警察有关。我想,你会对它非常感兴趣。”
幕后主使从画面外拿过一个信封,将其拆开,里面掉出一张泛黄的信纸。
他没有全部展开信纸,只特意展示了最后的落款。
正是斐敏二字。
整个拆信的过程中,幕后主使都很关注樊甜恬的表情。没有看见预料中的惊讶,让幕后主使略感扫兴。
“哦,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吗?真叫人遗憾呐。”幕后主使瞥了樊甜恬一眼:“她遇上我们的时候,已经把给你的回信写完了,大概是刚准备寄出去,所以随身带着。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这么做,就已经被我们杀掉了。因此,我这里就多了一张‘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