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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枝斜眼已经瞧见,姜家哥哥喝水的手已经有些颤抖,倒是那姜家嫂嫂有几分本事,愈发坐正了些。
“我今日来迟,便是因先去了秦国公府才慢了,他贵人事忙,但还顾念着师兄弟情谊。”
姜家哥嫂只是知道京城贵人多,家里有王舒温这个妹婿已觉得尊贵不凡了,跟那些个有爵之家哪敢有什么牵扯。如今不知妹婿何时认识了这样的贵人,竟然还是个国公爷,这若行差踏错不知是不是真要掉脑袋。
那姜家嫂嫂却道,“国公虽尊贵,可也没有在师弟府上喊打喊杀的道理,凡事还需按着规矩来,云娘子说是不是?”
“有规矩时自然是按规矩来,可若是没了规矩,他们武将可就只按着手中的家伙来了。”
姜家嫂嫂在乡间也是唇枪舌剑一把好手,不想进了京居然碰上个小娘子,牙尖嘴利不说还有些吓人的真东西。
她顺了顺气,装作和颜悦色之状,“雪天路滑,咱们府上便不多留云娘子了,待小妹生产后,再到府上报喜。”
云枝也有此意,她在这里一直待着反倒耽误,不如先回府同阿娘商议个主意出来。
她刚说告辞,姜浣却死死抓住云枝的手不肯放下。
再顺着姜浣视线落下,却见一摊清水样的东西顺着小腿流了下来。
(捉虫)
傍晚时分,因雪天阴着,殿内已早早点起油灯。
洪四海正在书案前伺候国公爷笔墨,“梁王又购得了千余匹西旗马,如今已都送到孜阳梁王处。另咱们在那边的人手都撤了回来,只沿途重要关卡布置了暗哨。”
独孤及信点了点头,“书信一类也都烧掉,一点痕迹都不许留下。”
“这是自然,那日寺人在咱们府上搜寻,下官也留意过,咱们事先收拾停当,他们并无发现。”
这便是自己将事情捅破得好处了,他早已做好万全准备,官家也寻不到额外错处。
“另外,据探子来报,梁王动手就在年节这几日了。”
“消息可靠?”
“可靠,魏都督的增援人马出发,梁王再耽搁不得了。”
独孤及信脑中回忆着孜阳周边地形图,他如今不能在纸上落下半分孜阳相关之事,防着官家追究梁王谋反一事,再将自己拖下水。
“好,孜阳出征之后,梁王拿下郭然城不是问题,那里补给也足,魏都督手下一时半会儿到不了郭然。”
国公爷便又开始盘算,“这几日该到戚府上再见见老师。”
他这般说着便又问道,“今日派出去的人手可将云枝送回府上没有?”
洪四海也是奇怪,“都还未归,只一个回来禀报,说是云娘子去了王侍郎府上,遇上夫人早产,现在还在王府上帮忙。”
“她一个未出阁的娘子,能在这时候帮什么忙。”
国公爷想着,不知戚府上人有没有前去帮忙,云枝一个小娘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面想一面下笔,竟稀里糊涂写个错字。
他丢了笔,心里没由来的慌张。
“到侍郎府上瞧瞧。”
“公爷,咱们外男,还是避一避好些。”
独孤及信将他推去一边,“就去瞧瞧云枝,别是遇上了什么事儿。”
洪四海还惦记他未好全的腿脚,他已经三步两步取了鹤氅,“备马。”
侍郎府这边已架起了产床,云枝几人被隔在外头,只偶尔能听到姜娘子的痛哼。立刻便又会被产婆训上一句,叫她攒着力气好使劲。
云枝已打发人回了戚府,这会儿却仍不见家中来人,她心里没底,这里里外外都是姜家哥嫂带来的人手。方才再等不得,为了稳妥起见,她已悄悄再让人去寻从前那产婆回来。
那姜家哥嫂倒是松泛,还不时规劝云枝,“娘子们生产几个时辰都属正常,这才一个时辰罢了,娘子若是等不住,回去戚家等着消息也可。”
云枝正要反驳,却听姜浣在屋内高喊一句。
云枝知道姜浣怕她离开,立马回道,“嫂嫂,我还在的,戚府那边也有人回了消息,我阿爷阿娘稍后便到。”
那姜家嫂嫂登时翻个白眼,云枝只当未瞧见。
云枝嘱咐府上小厨的丫头,“娘子生产时间这样久,后面恐怕没了力气,你去煮些攒力气的东西来,备着她一会儿要吃。”
姜嫂嫂探出头来,“正是呢,我倒忘了,快去备菜。咱们几个也还饿着肚子,恐怕还要耽搁到后半夜去呢。”
云枝不愿理她,等这孩子降生,她再来治她。
这般又等了一个时辰,云枝想着戚府路远,又是雪天,那路上恐怕不太好走,阿娘也不知何时才能到。心下正着急着,便趁姜家嫂嫂解手的功夫到府门外瞧了瞧。
这一瞧不好,却见那产婆被姜家的人拦在门外。
云枝气急,上前将那人一脚踢下阶去,“敢在这里作威作福,你好大的胆子。”
那姜家的人并不认得云枝,爬起身来还要拉扯,国公府的侍从三两下便将人绑着跪在雪地里。
“给我带进院里去,不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倒不知这府上是姓姜还是姓王了。”
云枝将产婆揽在身后,“还要劳烦嬷嬷替我再来这一趟,实在是事发突然。”
那产婆也是个好说话的,方才被拦在府门外,还被这未见过的小丫头一阵骂骂咧咧,说她是认准了王家有钱,没完没了上门打秋风,她正气得要走,不想戚娘子来可解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