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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及信将她如同掀王八壳一般扔去了地上,“你怎么来了?”
云枝看他皱眉便知事有蹊跷。
“方才看你进了此处,便想着来问个好,我阿娘怕你顾不上吃饭,着我来督促。”
来得可正是时候。
这娘子看穿着打扮便知是先帝后宫,哪怕脂粉未施也瞧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只是哭的厉害,跪在一边抖如筛糠。
“国丧之日自荐枕席,身为后宫妃嫔如此不知检点。”
云枝问她,“你是哪宫的贵人,为何不曾见过?”
“我是葳蕤轩的叶美人,是三月前才进宫来得。”
三月前才来,云枝不由叹一句可惜。若是等上一阵,官家的身子便很不好了。
“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旁人指使你?”
她有一瞬惶恐不安,却仍旧自己认下,“是,是我自己。”
叶美人突然抬头求告,“求贵人们开开恩,我不想去那寺中修行,官家也未曾临幸,请大都督给我条生路。”
她知道如今宫中有他这个外男进出,便生出这样大的胆子,实在叫云枝后怕,“若是大都督留你在身边伺候,你能得超生便罢了。可若是他不理你这手段,你的名声毁了,是不是还有别的招数来对付大都督?”
例如自杀,嫁祸独孤及信,叫他在朝中颜面尽失。毕竟一个辅政大臣惦记先帝嫔妃,这可绝对是了不得的大事。
“不不不,我只求一条生路,断断不会加害大都督,也不敢如此。”
独孤及信将身上被沾染之处揉搓个遍,“我看你也不必去寺中修行了,先帝陵寝内缺个侍候的,你随着同去吧。”
“带出门去, 杖毙了事。”
他不愿再在此事上纠缠,“不必回来报我了。”
云枝心中一软,娘子们到底身不由己, 大好青春错付宫中便罢了, 若是再被送去寺庙, 真真将人都耽误了。
如此想来, 实在有些可怜。大家都是娘子, 很能知晓彼此苦楚, 若是能有出路谁会顾不得脸面来做这事。
云枝伸手轻扯了扯独孤及信的衣袖, “还是先叫人来查验为妙。”
秦国公便也依她。
叶美人叫人带去一旁搜身,云枝见他仍在擦拭手腕皮肤, 将腕间摩擦泛起一片红, 云枝看了都觉疼痛。
他这人洁癖倒是严重。
“阿兄觉得, 此事可是叶美人一人所为?”
他抬眼去看隔壁, 扯出个难看的笑容来。
而后又瞧着面前颇为关心他的云枝, 心里便存着几分舒坦,“若是身上藏了东西,那便不会是她一人策划, 总归是受人鼓动, 意图抹黑我擦罢了。”
云枝点了点头。
那边有嬷嬷查验完全, 便来回话, “叶美人并未藏有私物,娘子身上也干干净净的。”
这话并未说透, 不过云枝也听出话中意思。
这叶美人仍旧是个处子,倒真如她所说一般无二。
云枝回头同他对视一眼, 这叶美人果真如此胆大,真真是出于诱惑阿兄的目的。
细想下, 这叶美人的相貌,倒确实是我见犹怜,她不愿在寺中浪费今生,似乎也说得通。
至于大都督的想法……
“阿兄……”
他耐性已经消耗得差不了许多,“下手吧,痛快些。”
云枝听了一惊,“阿兄真要杀她?”
“云枝,我不想瞒你,纵然现下我应了你的请求,事后也会寻个错处将人处理了,”他耐着性子同她解释,“但此人不能留。不论她是否受人指派,都得给人一个教训,叫人知道算计咱们的下场。”
他一脸凛然,“我既然能做得大都督,便不会轻易手软。”
他自有他的处事风格,云枝将劝说之言咽了回去,她不在他的位置上,不知他身边千难万险。
正如端端一事后,他体谅自己感受不再欺瞒,却极有原则,做出决定绝不会轻易受旁人影响。也从根上便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并无问题。
独孤及信叫人将叶美人捂了口鼻拖行下去,几乎未惊动任何人,悄默声将人处理了去。
云枝恍惚间听到脖颈叫人勒断的声音,她浑身一抖打了一个激灵。
而后倒吸一口冷气。
不过一息的功夫,云枝甚至来不及做一个吐纳。
此刻独孤及信要去扶她,却被她轻轻推开,并不想要他的关心与爱护一般。
他是个果决之人,云枝轻叹一声,“我离开的时间久了,这便回去了。”
独孤及信轻“嗯”了一声,“别惦记这里头的事情,那不是你该考量的。”
他不多说,秦国公也不强求。
“叫洪四海送你。”
“不必,你们事忙,我自己可以。”
说完便急匆匆出了门去。
她出门在院中站立一会儿,却仿佛能听到有人在凄厉哀嚎,只感觉这院中不太平。
阿兄他们表现却如此平静,仿佛人命低贱,随手便能掐了去。
不知该说底是见惯了生死,还是性情冷血无情。
云枝回去祈善殿,那棚子已经搭好,阿娘从旁吃了些茶果也已经歇好,回去了自己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