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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怪了。
她同王娘子二人在房中坐了一下午,稍晚些时候,忽然收到京中戚府的一封信件。云枝在南淳待得这段时间只觉日子飞快,不知不觉上次去信戚府已经是一月之前了。
她展信读来,是妃令送来得书信,只是内容叫她颇为惊异,程景秀有意向妃令提亲,家中已经在商讨此事。妃令只说自己对程西约十分不喜,不过对程景秀知之甚少,前来询问云枝的意见。
云枝几次同程景秀交流,妃令都并未同自己一起,她不知那程景秀是个惯会打压人的郎君,若是同他成婚,那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她又来回读了几遍妃令的信,最是叫她忧心的便是阿爷和阿娘似乎对程景秀印象不错,大有促成此事的意图。
这可不行,云枝连忙叫人备好笔墨,先同妃令通气,将程景秀之前的言行说与她听,又特意在信中嘱咐妃令要将此书信给家中长辈也都过过眼。
总之,那程景秀绝非良配。
云枝写好之后便交代给洪四海,“务必要快马加鞭,早日将信送到妃令手上。”
洪四海拿到书信便要赶忙退下,云枝忽然想起这几日洪四海颇有些异常,将人叫住,“洪将军从前,同郡公府的娘子和郎君们可有来往?”
“不算太多,只是大都督攻打临南南部之时,偶尔会同大都督一道回去,郡公那时倒也帮了不少忙,府上的娘子和郎君我也认识几位。”
云枝心下便有了底,“那,洪将军在临南可有婚配?”
“这却没有。”
洪四海从前在临南名声在外,好人家的娘子谁也不敢往他身上沾惹,后来有了功名也有媒人上门说和,只是他自己不乐意,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云枝抿唇笑道,“好,我知晓了。”
洪四海见她再未多言便预备转身离开,只是走开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娘子,可是要为我说和亲事?”
“洪将军可有钟意之人?”
他张了张嘴,只是自己配不上罢了,便也未敢开口,“听凭大娘子做主。”
“我做不得这主,”云枝也不点破,“可我大概知晓洪将军已有了心上人。”
洪四海一愣,赶忙垂下头去。
“若洪将军觉得不是合适的时机,那便等上些时日,待风平浪静之时再提,也不是坏事。”
……
二人夜晚洗漱之后肩并肩躺到了一处,云枝还未来得及询问,他便率先起了这个话头来,“高嘉含那边,恐怕不能再留。”
云枝翻身起来,又侧躺着瞧他好看的眉眼。
“她受人利用,我能饶她一命,日后她回临南高家还是独孤及礼身边都好,但我秦国公府不能留她在此。”
云枝却想着那事若是此时不说,恐怕真要耽误了。
“洪四海对高嘉含有情,你竟未瞧出来么?”
他果然吃了一惊。
“他同高嘉含同处一室,视线止不住频频望向高氏,你竟全不知晓?”
“不成,”独孤及信平静下来便冷言拒绝,“高氏牵扯到独孤及礼,且……”
他低头瞧一眼就在自己胸口处毛茸茸的脑袋,她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且高氏曾为独孤及礼怀过一子,就在他来南淳之前,刚刚将这孩子打了去。”
云枝心口一阵难受,高氏便这样被独孤及礼献祭了出去,还为来得及从泥潭之中挣扎出去,便已经沉在湖底。
“至于独孤及礼和大娘子……”
他对这事十足审慎,纵然是一家人,也不会再留情面。
“阿爷来寻我便是要我轻饶他们,那独孤及礼可是独孤氏定好要袭爵之人。”
云枝只觉郡公是个糊涂之人,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要他狗命尚且觉得不够解气,若是要再继承爵位那便真真是痴心妄想。
云枝这几日同他也曾交流此事,“二叔公此前的意思,大娘子并非是有意害你,你果真能原谅她么?”
却听他冷哼一声,“原谅?她若真无害人之心,何至于将高嘉含偷偷送来南淳。二叔公不过局外之人,哪里知道大娘子做了多少阴私之事。不然也不会将朗越和及礼都教养成这般不成事的模样了。”
这也有些道理,儿女们耳濡目染,若是阿爷和大娘子行的端做得正,膝下的儿女怎会一个两个都犯下弥天大错。
云枝知晓独孤及信所言非虚, 德才兼备的双亲无论如何养不出一对儿肆意妄为的儿女。
正琢磨着独孤氏的事情,猛然却想到程西约与程景秀这对兄妹,不也正是这般。阿兄合小妹皆是阴阳怪气之人, 才交往之时并不显露, 可一旦深交便会察觉二人性格古怪。
“阿兄打算如何处理二人?”
他将云枝的发尾缠绕在自己指尖, 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理清自己头绪, 但凡他下定决心之时, 并再无转机。
云枝抬头看他, 独孤及信的目光并未落在她身上, 反而深远又模糊,仿佛已经预见将来并非一片坦途。
“若是咱们今后没了临南这个退路, ”他低头同云枝对视, “你害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