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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那小的来, 我先尝尝看, 这会儿应当差不多了。”
丫头们依言给她挑了最小的一颗, 已经被烤得流出蜜来, 梅染进屋替她例行诊脉之时, 正好见她捧着吃得好香。
云枝招她坐下来, 给丫头点了点头,“给梅娘子也尝尝。”
梅染自来了府上颇为乖巧, 只隔几日便到云枝这处问诊罢了, 平日里更是连房门都不怎么出的。
云枝也不是三岁孩子, 太皇太后同阿兄斗得你死我活的, 白白把梅染送来很没道理, 她也存着防人之心,自然也说不上亲近。
梅染话也不多,默默接过丫头递来的红薯, 谢过云枝之后便放去了一边。
“干嘛不吃呢?”
“先给云娘子看过身子吧, ”梅染笑着从小盒中拿出脉枕。
她替云枝挽了一边袖子, “娘子近来可有不适?”
云枝摇头说不曾有。
她便不在多言, 细细替她看过口舌和面部,又替她诊过脉后点了点头, “云娘子年轻康健,确实很好。”
梅染看她眉目如画, 这几年来到底不曾吃过什么苦,同位高权重之人成婚后又不曾受半点委屈, 那秦国公确实疼她,不比从前梁王差到哪里。从戚家到秦国公府,谁人敢给她脸色瞧,个个都把她捧在手心上,才叫她只涨了岁数,却不改容色。
人比人果真是会气死人,分明是相似的容貌,可境遇天差地别,她一直是杂草一棵,扔到了哪里都能活的。
“我记得梅娘子从前酿得青梅酒很是不错,如今这天气,是不是正是酿酒的时候。”
“是呢,”梅染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会儿酿来,到了守岁之时便能饮上一杯。”
云枝偶尔问询她这几年来的旧事,梅染到底都搪塞了过去。
今日她突然却又说起,“——还有霉豆腐,娘子可还记得,也是这会儿做得。”
霉豆腐是梁王喜欢的,因梁王母妃做姑娘时很喜欢做来当下饭菜,梁王耳濡目染,对这不登大雅之堂的伴菜也欢喜的很。
云枝只呆了一瞬,显然叫她突然提起了梁王之事给惊到。
“自然记得。”
“云娘子若是想吃,我便一并做来可好?”
“——要做些什么来吃,竟不等我回来?”
独孤及信却进了门来,丫头们将他外裳接了过去,云枝起身到他身边去,被他有些寒凉的大手捧住小脸,冰得直打激灵。
“怎么这么冷,不是坐轿回来?”
他将云枝牵到一旁一起烤火,“骑马回来的,还快些。”
独孤及信看着默默要退出殿去的梅染,突然问候一句,“梅娘子从前可经手过太皇太后的身子?”
梅染道,“回大都督,太皇太后有专人看顾,不曾用过外人。”
他点了点头,“贵人身子不好了,宫里的良医束手无策,你去宫里帮忙,别在府上待了。”
梅染也无可择选的余地,大都督要将她送回宫里,她不敢多问询,赶忙应是。
云枝有些奇怪,“那日太皇太后叫我将梅娘子带回府来之时,身子看着还很是硬朗,这短短数日便不行了?”
“太皇太后年老,身子骨弱也寻常,只一点小毛病便被拖累了。”
云枝不知其中细节,有梅染在,她也不好细问。
太皇太后病得奇怪,云枝和几位命妇一起进宫看望,独孤及信早前交代她不要靠到近前去,在外露个脸,叫众人知道她去了便好,不必多尽心伺候。
一同入宫的路上,云枝还问了太皇太后病情如何,独孤及信却说是不可言说的病症,实在有难言之隐,叫云枝越发好奇。
好端端的人,还能有何难言之隐。
她听从独孤及信的意思,远远站在人墙之外。
只看几位位高的王公家眷们一一同太皇太后温言几句,贵人躺在榻上,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管大张着眼睛,瞪着顶上的承沉。那面容也再无往日神采,仿佛一日之间苍老了许多。
云枝见梅染从内退了出来,便凑上前去问询,“贵人这症状是何缘故?”
梅染原以为是独孤及信下手毒了贵人,可他坦坦荡荡将自己送进了宫,分明是笃定未曾做过什么。
梅染回身望了身后众人一眼,又将云枝从原地拉到无人之处,“是纵欲过度,将自己活活糟践到这地步。”
云枝大为震惊,“贵人她……她身边可都是些寺人,难不成有郎君养在宫里?”
“云娘子不知,没有了下面,用手也是一样。”
这等宫中秘辛,难怪独孤及信不肯告诉自己。
云枝叹了口气,“这事便不要再外传出去,免得惹出风波来。”
不必云枝多提醒,梅染自然知晓此事利害,她若要多想着多活些时日,就得让这等秘闻烂在肚子里才好。
“依你看,太皇太后的身子还能撑多久?”
梅染瞧她一眼,只见她秀眉微蹙,大概实在担忧贵人的身子。她心中计较起那事情来,或许时机就在眼前了。
“贵人的身子,短则一两日,长则十天半月,总之就在月内了。”
这确实是叫人措手不及,前月还同独孤及信斗得一天星斗,这会儿躺在那里只见出气不见进气,委实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