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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巧不甘,却也无奈,只暗恨自己没把那木刺磨得再锋利些,转身去看北屋子情形。
到了跟前才发现只有阮氏和哥哥叠在地上。
“那人呢?”
阮氏连喘了几口气:“跑了”她伸手指了指右手边,“从那处越墙走了。”
秦丰收捂着肚子,哭得满脸是泪,“妹妹,妹妹,我疼,我疼!”
秦巧吓了好一跳,生怕是那人带了刀刃,将他拽到有光处,确认只是挨了几拳才松口气。
这档口,外边早已鼎沸,阮氏开门出去一阵,再回来时候,道:“是伙贼。”
秦巧已经去灶屋盘点过。
家中原本就清贫,仅有的米粮每晚都要拿回屋子里,灶屋平日连个鼠都不去,那人进去搜罗也是白搭。
“村里人猜测应是罪奴村的人。”
秦巧闻得此言,奇道:“如何知道是罪奴村的人?”
阮氏耸耸肩膀:“除了那恶地方的人,再没别人瞧得上咱们村子。”
动静大了,她也不害怕,反倒笑了:“咱家穷得叮当响,往日贼人是不曾来光顾的。这一回来了,下次就免得担惊受怕了。”
外边纷扰,秦巧又问起方才他们怎出来了?
阮氏解释:“碰巧,是丰收要起夜,哪知刚一开门,隔壁林家的喊出声,院子里那歹人见势不对,先扑过来的。”
一想起来,这心就咯噔咯噔。
“不说了不说了,快快睡吧,你明日不是还得上工嘛。”
秦巧点点头,这一回屋,睡得也不安生,总觉得外边有人猫着。
到了罪奴村的时候,看谁都怀疑。
罗云英瞧她连连打呵欠,问了一句。
秦巧本不想多说什么,眼梢一落,正巧看到挑水回来的那人。
只见他挑着一旦两桶水,摇晃不已,腰背驼着,长颈耷拉,高高的人像是被削去顶子的灰蜡头,秦巧眼睛往下移去,落在他左腿处,见那里每往前迈一下,呈现一股不自然的扭曲状,一副伸不直的样子。
他一直垂着头,秦巧站处,仅能看到他侧额上的一角伤疤。
心里的念头转了转,秦巧盯着他往水缸前走动,回罗云英道:“昨夜没睡好,村里来了一伙贼人,有两个摸到我家去了。”
那边罗云英直呼世道险恶,追问有没有捉住人。
秦巧:“人没捉住,不过有一个被我刺伤了腿,今日下工后,得跟着保长去县里报官。”
‘咚’的一声闷响后,正往水缸里倒水的人背影一僵,手掌脱力,木桶顿时倾斜,一小半的水哗地一下,全洒在缸外的泥地上。
“哎呦,你个没嘴的哑巴,难不成眼睛也瞎了?瞧瞧我这下摆子,都湿了一大片”
站得近的罗云英被殃及,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崔三却一时没顾上躬身赔礼,只直愣愣地看向正用怀疑眼神审视自己的女子。
不,不是怀疑的眼神
那目光分明在说:我知道昨夜的贼人就是你。
他抿了抿嘴,卑微地垂下目光。
下工路上被拦住时,秦巧并不意外。
晨间的一番试探后,崔三如何还能安坐?
秦巧看着堵在眼前不语的兄妹两个,往罪奴村的方向瞟了几眼,“这时候你们应是在地里打桩,走开,不怕让盯守的人发现?”
她私心藏着戒备。
昨日的贼人毕竟是一伙,眼前这两人保不准将自己知情的事情告知主谋,若是她一时不配合,这些人为保命,合伙暗害了她并非难事。
崔三不能言,开口的是崔八娘,她顺着秦巧的视线往远处的村子方向看一下,回过头来哀求道:“天冷,今日盯守的人喝了酒,看管得不严,求您别去村子里告发我们。”
崔八娘甫一知道三兄夜里偷跑出去的事情被人发现,吓得三魂七魄都没了。
他们本就是罪奴身,除非朝廷书文或是有人使唤钱财赎身,若不然未准允,半步不能离开。
一经查实有外出的痕迹,便可被当属管事直接处死。
山风吃人,心间生恐惧,崔八娘哆嗦着看眼前的女子,“我三兄并不是故意要去您家,您也知道,我们兄妹刚到村子,什么都没理清,若不是被人胁迫”
秦巧一抬手,拦住她解释的话,只问:“主谋是谁?”
她这一问,崔八娘当她是要逼问真相,告去衙门,急得眼珠发红,“求求您,是我三兄不开眼,不知您家贵门往哪开,这才冲撞您夜歇,我和我三兄给您赔罪!给您磕头赔罪,求您看在我们并非自愿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她哀哀哭着,扯着另一侧的人一并要往地上跪。
秦巧往后退了几步,没真受了二人的磕头,“你们先起来,有话说话,若是哭喊招了别的人来,可别怪我说出你们做的恶事。”
崔八娘呜咽一声,再不敢往人身上攀扯,撑着地爬起来。
她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人还没站直,又要说些祷求的话。
秦巧道:“村子里活法难,却也不该去偷去抢。你们昨日光临了五六户人家,那些人家中米粮银钱是他们一家老小的嚼用,一年苦劳攒得辛酸,一朝被人偷了,也是如你这般哭天喊地想求一个公道。你轻易开口说饶恕,苦主们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