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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抚掌轻拍:“二娘不是在外头做过什么提织嘛,前些日子二娘婿子自己打造了一架织机。这都好几天了,我瞧着二娘坐在那上头,脚上动来动去,也不知道怎么个鼓捣,一天织一匹麻布,可把我心疼哟,生怕二娘累着了!”
一天就能织一匹?
郑水仙只觉自己后腰一阵阵发酸,攥着阿娘衣角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一片青白。
正这时,正屋门大开,大小保长先后出来,秦巧等人跟在身后。
这种应和交际,牛闰林信手拿捏,自有他长袖善舞的用处。
秦巧只做陪客一般,她不晓得这一会儿阮氏又占了上风,瞧着她心情甚好,便也放心。
“合股书都弄好了,院子往后的半亩地,方才牛郎君一并买妥了。”
这才是正事儿呢。
一听这话,阮氏顿时将郑家母女甩到脑后,“那明日就能请工匠垒墙盖院子了?”
秦巧点头。
阮氏顿时高兴起来。
虽然这生意是二房招揽起来的,但一家人划拉不出来两个秦字,有二娘在一天,她和丰收后半辈子的衣食就有了保障。
“咱家许久不曾翻修了。我算算先把屋顶翻弄好,开春润雨,免得漏雨。”
秦巧也有自己的盘算:“我想着东屋不动,以后用作会客。南屋子推倒重新修盖吧。”
“这么着也好!”
阮氏忙不迭点头。
眼巴前的好日子,着实令人激动。
阮氏不由回忆起数月前,自己和二娘被赌坊的人逼上门的惨况。
她庆幸自己那件事之后跟小姑子真心相处,人与人,总是拿真心去赌另一个人是否会用同样的真心回报。
如今看,自己是赌对了。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郑家母女隐晦的侮辱,很快下定决心:“二娘,嫂子决定了。”
秦巧看她。
只见这其貌不扬的妇人面上洋溢着对美好生活的期盼和向往,夕阳投映之下,就连面颊上的斑点都变得柔和可爱。
她眼里亮着光,握拳坚定道:“我要学织布!”
她和丰收绝不能趴在二娘身上当懒虫,学会织布,自力更生,她得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消息不胫而走。
再加上秦家小院隔天就开始有泥瓦匠忙活,满井村人不注意都难。
正如秦巧所说,到这时候,不出门应和是不可能的事情。
前后三天,阮氏就领悟了什么叫‘受人追捧’。
出门挑旦水,都有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偶遇的人,上前搭话。一搭话,笑得春风不晓,你家我家都是亲,归于尾声便是‘往后可不能忘了咱们的情谊’。
情谊?什么情谊?
阮氏扬眉吐气,却很懂人情周到。
这时候上门打听,多数人是在观望情势,她暗自告诫自己,不可为了一时解气,给二娘他们拖后腿。
秦家小院忙得里外进出都是人。
前边院子忙的是大整翻修,后边院子忙得是新舍落成。
牛闰林和崔三干脆推了牛家铺子的事情,专心为这门生意投入全部精力。
牛掌柜自然不看好牛闰林的筹谋,奈何儿郎年岁大了,家中女眷心疼唯一的男丁,也不与他一道战线。
牛闰林不靠着亲爹给资财,和亲爹说不到一处,憋着气性势要做出一番事业,索性包袱一卷,直接在满井村住下了。
牛闰林上半晌匆忙赶到镇上,凑在不同市集上给秦家织机造势。下晌回来,又盯着满井村盖房的进度。人是瘦了不少,精神头却很不错。
这一日归来,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
秦巧看他笑眯眯地从怀里摸出一张白纸,颇为骄傲地一叉腰:“开门红!开门红!”
崔三便去细看。
一瞧,惊喜地挑挑眉头,不由有些佩服。
易地而处,若是有人上门卖货,却不给实物相看,他只会觉得自己遇上了骗子。
牛闰林是会看眼色的,崔三那眉眼动动,品出是他预期的态度,顿时心满意足。
“这还只是头一张订单。瞧着吧,眼下人人守望,真等后边院子落成,我请的木徒工一到,再想买,且排队去吧。”仿佛那求卖的场面已演练百遍,连饭都吃得不上心。
秦巧看一眼那张定单。
虽知织机卖出售价不会低,可真晓得一架能要八两银子,心里不可谓不震惊。
不过转而一盘算。
一台织机八两,稍有些底蕴的人家买回去,织造布匹扣除成本,三四年就能回本。再往后就是纯润利了。
又想起这几日和崔三共绘的新样式织机。
早前回忆起的织机不过是脚踏提综的斜织机,这一次的却是脚踏三锭纺牟和脚踏提综的斜织机的组合织机。
相比较起来,后者自然更为精巧,织布的效率更高些。
还有因织品不同,而演变出不同功能的立织机,丁桥织机,罗织机等众多机型。
这些东西很早便现世,但并不普及于光罗大众,皆是规模较大的织坊才会有。
秦巧光是能叫出口的就有十几种。但也不是每种都能一一复述出其中运作。
秦巧这几日都缩在东屋营造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