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 / 2)
毫无美感的下毒
糕点里面自然有范閒精心配製、居家必备,此次北行旅游不能少的上好毒药。
以对方的身份想来也不屑于用诈,见对方看穿了这点,范閒苦涩一笑说道:「我自信这药粉应该一点儿异味都没有,肖先生是怎么察觉的?」
肖恩看了他一眼,又缓摄闭上了双眼,说道:「你是费介的学生,不论你自己再怎么自出机杼,依然脱不了费介的范畴。我在你们的大牢里,吃了十几年费介配的毒药,他和陈萍萍舍不得杀我,只好用这些药来损伤我的身体经脉。如果赖你,在一个摊子上吃了十几年油酥饼,忽然间有一天,这摊子的老师傅新收的徒弟,又做了一个油酥饼,虽然做成了葱油味,我想你依然能够尝出是那个摊子上的出品。」
范閒心底深处升起一丝讚叹,叹息道:「大概是每个摊子的麵粉,和水的份量不一样。」
「是啊。」肖恩微笑着,那笑容却让人有些发寒,「毒药也是一像,我这种老不死,品毒药已经不是看味道如何,而是纯粹看口感了。」
范閒张开了嘴,想说什么,终于只是微笑叹息道:「这是什么境界?这是把毒药当成大白饭吃的境界啊。」既然肖恩品出糕点中有毒,还坦然吃下,想来这毒肯定没有什么作用,范閒接着笑吟吟说道:「天下有三大用毒宗师,我家老师是一个,还有一个已经死了,差点儿忘了肖先生也是这三人中的一人。小子实在是有些自不量力。」
肖恩活动了一下手腕,铁链当当一响,范閒恰到好处地将清水送到他的手中。
一碗水尽,肖恩忽然闭目微笑说道:「如果我要出恭怎么办?」
「车里有马桶。」
「外面太阳不错。」
「已经落山了。」
「看看庆国的也是好的。」
「夜寒露重。先生年纪大了,还是留在车里休息吧。」
一老一少二人,一人闭目轻吐字句,一人微笑回应。肖恩睁眼宁静说道:「我已经在牢里待了很多年。只在大门处看见一丝阳光,范大人,容我出去看看如何?」
范閒很坚决地摇了摇头,脸上却依然挂着笑容:「很危险的。」
「我不危险。」肖恩柔和说道:「既然你们与北面已经达成了协议。任何有一些智慧的人都知道,安安稳稳地跟着使团走,对于我来说,是最明智的选择。」
范閒平静应道:「肖先生,在出京都路前。使团一路的安全都是京都守备师在负责。我想您应该能猜到为什么这次庆国愿意把您交还北齐,这是很屈辱的一件事情,所以我很担心,如果您真的戴着手铐脚镣下车散风,说不定远方就会忽然飞来许多羽箭,将您射成刺猾。」
肖恩知道这位敌国的年轻大人说的话并不虚假,微笑说道:「难道你不想杀死我?如果我回到北边,三年之内。我一定会给你们的国家造成难以承担的损失。」
范閒摇摇头,清秀的面容上却透着一份自信:「我不是老一辈人。所以对于您只有对传说的尊敬,我从来不以为您就算回到北边,还能像当年一般呼风唤雨。当然,如果能将你杀了,这是最简单的处理方法,但是相比之下,我更看重与您交换的那个筹码的安全,所以放心,我一定会保住您的性命,一直到北齐的上京,交给你的那些朋友们。」
肖恩沉默着。
范閒笑着说道:「直到目有为止,我依然无法准确判断您目前保有了多少的实力,所以这一路上我都会十分小心,至于您的马车外面,我会随时保持足够的力量,以保证当您想出马车散心吹风的时候,我们能够马上做出相应的反应。」
肖恩笑了起来,依然没有说什么。
暗中下毒既然被识破了,而且明显无效,那就只好来明面上的野蛮招数——范閒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伸脚踩过牢牢缚住肖恩双手的铁链,很怪异的用一抉黑布繫住了肖恩的肘上,轻轻但极无礼貌地拍了拍老人的手背。
然后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扁扁的铁匣子,开匣取一粒细长锋利无比的长针,细细的针管巧手做成中空,长针后有隆起,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想来是灌药用的存贮器。
肖恩双眸里血红之色大作,冷冷看着范閒的双眼,而范閒持针靠近的步伐没有一丝慌乱。
马车里忽然泛起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范閒的鼻端忽然觉着有些微甜,空气中满是血腥,竟隐隐有些透红,这股气息来自于肖恩隐隐愤怒的身躯。
……
车外的虎卫与监察院官吏马上感应到了车上的异常,沉默着奔了过来,取出了手中的武器。守在马车下的王启年回头望了车中一眼,微微皱眉,然后对车旁如临大敌的人们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问题。
马车上,范閒缓镊从肖恩的手背上取下细针,掏出绸巾很仔细地擦试着针尖,然后抬头微笑道:「谢谢肖先生的合作。」
不知道这针是刺在什么穴道上,也不知道这针里灌的究竟是什么药,肖恩浑身惊人的气势已经弱了很多,连面容都显得有些委顿起来。
「我尊重你,只是尊重老年人。」范閒佝着身子往马车外面走去,「但你要记住,你现在不是什么北魏密谍大头,也不是密卡登下的凶人,你只是我的囚犯而已,如果你想尝试逃跑,我会有很多方法杀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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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没有必要这么小心。」王启年陪着他坐到路旁的树下,看着范閒略有些疲惫的脸说道:「肖恩如果想重获自由,就应该与我们合作,老老实实地进入北齐国境。」
范閒摇摇头,说道:「你不明白,肖恩这种人物,就算被关了十几二十年又如何?你看他的双眼里,除了怨毒之外还有什么?还有洞察一切的可怕、还有熊熊燃烧的野心。如果他只是要求自由,那就会与我们配合,但如果他要求的更多,就一定会想办法逃走。监察院大牢里看得紧,他没有一丝机会,但这漫漫北上道路,他的机会太多,所以我要想尽一切办法,在保证他活着的前提下,弱化他的战斗力和战斗慾望。」
「他为什么要逃?」
「因为现在北面的政权不是他服务了很多年,甚至为之被囚的北魏,而是北齐。」范閒微笑说道:「虽然北齐皇室战家,当年那位战清风大帅与肖恩关係极好,但毕竟已经改朝换代了。肖恩被关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如今北面的皇室究竟会如何对待自己。如果北齐皇室觉得他还有利用价值,那自然会尊之为上宾。但如果没有这种利益,你想想,北齐皇室发疯了,会让肖恩这种恐怖的密谍头领重新在上京立足?」
「那北齐为什么这次愿意用言公子来换肖恩?」
「因为两个人。」范閒没有往深处解释,「一个是庄墨韩,还有一个……我猜应该是那位叫上杉虎的北方名将。」
「大人以为肖恩之所以会冒险逃走,就是因为他不相信北齐的皇室?」
范閒想到五竹叔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幽幽叹息道:「做我们这个行当的人,本来就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至于肖恩,肯定还有其它的想法,但我一时也猜不出来,我只知道,他必须活着到上京,就这么简单。」
「肖恩会在什么地方动手?」
「出国境之前,如果入了北齐国境,他就算逃了,也是北齐的责任。」范閒淡淡道:「肖恩既然想让北齐承认他的地位,他就不能办砸了这次协议。」
他忽然站起身来,喊道:「今天不去驿站,就在野外驻营。」
手下们齐应一声,自去各队组织扎营事宜。王启年有些疑惑地看了范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