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1 / 8)
拦街
往日向来只有抱月楼威胁人,哪里有人敢威胁抱月楼?
那位丽人姓石名清儿,正是袁梦一手培养出来的得力助手,本以为今夜只是来了几个查案的小官差而已,只是下属禀报这位陈公子气度不凡,武道高深,想来是位棘手人物,这才准备强势之下,与对方妥协——之所以会选择妥协,是因为从九月开始,大老闆便一直要求抱月楼安份一些。但她没想到对方不肯选择和平,还赤裸裸地威胁了过来!
石清儿气的不善,盯着范閒一字一句说道:「你会后悔今天晚上做的事情。」
「不要威胁我,赶紧拿契约来。」范閒笑着说道:「被你们整的没心情了,准备回家。」
看着范閒那温柔无比的笑容,史阐立在心底暗叹了一声,知道门师很不高兴,后果相当严重,再过几天,这家抱月楼估计就要关门。石清儿气结,眸中厉声一闪即逝,吩咐属下去办事,不过片刻功夫,一张薄薄的纸便搁在了众人之间的桌上。
「现银交易,你有一万两银票,我就将人给你。」石清儿盯着范閒的双眼,「庆律里确实有赎良的条款,但是……我也不可能把桑姑娘摆在楼子里等你来买,如果这时候你掏不出现银来,说不定待会儿就有旁的买家将她买走了。」
范閒面色不变,心里却耻笑了一声,还有谁会花一万两银子买人?如果自己真的不出手买人,那待会儿就会出现的买家。只会是你抱月楼自己。
史阐立已经取过笔墨,写了份契结书,与那份桑文的人身文书放在了一起,就等着范閒拿银票出来。他对于门师地财政能力向来是很信任,而且毕竟是位读书人,总以为银子这种东西对于大富之家来说不算什么。
石清儿也盯着范閒,她这一世也不知见过了多少富人,但即便是江南的盐商与皇商们,也没有揣一万两银票在袖子里的习惯,除非他们是准备在宴席上送哪位高官厚礼,所以对于眼前这位年轻人能拿出一万两银票的事情,她本就不相信。
看似很久,其实只是过了一会儿。范閒没有什么动作。史阐立微感慌乱与意外,石清儿地唇角却是浮现出一丝果然如此的骄傲笑容。
范閒看着这清丽女子的微傲自矜神情,忽然觉得很爽。笑了笑,对一直安静站在身边的邓子越勾了勾手指。
邓子越俯身道:「陈公子,有什么吩咐?」
范閒低声笑骂了句什么,才说道:「装什么傻?我身上可没装那么多银子,这是向你借钱来着。」
邓子越面色一窘。虽然不清楚提司大人为什么如此忖定自己怀里揣着上万两银票,还是赶紧伸手入怀,摸索了半天。摸出了一个与亵衣紧紧繫在一处的荷包,荷包朴素,里面微鼓。
房内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邓子越从这个普通的荷包里,像掏心挖肺般地掏了一迭子银票出来!
邓子越将银票搁在桌上,心疼地数了又数,拿了十张,递给了石清儿。
……
……
石清儿的脸再也挂不住了,手里拿着整整一万两银票。无比惊愕地张着嘴,内心深处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在她的心中,这位年轻的公子哥儿或许是富家子弟,但是连他地随从身上居然都放着一万两银子!
她捏着银票,看着范閒平静的脸,心中震惊想着,这到底是哪路的神仙?
范閒没有理会对方地眼光,轻轻摸了摸自己身后一直昏睡着的研儿姑娘,手指头在她的颈部轻轻滑弄了几下,看似调戏一般,妍儿却悠悠醒了过来,伸手掩唇,打了个呵欠,看来这一觉睡的不错。
「走吧。」
他温和说道,率先起了身,往院外走去。身后邓子越扶起了那位浑身湿透、生死未知的偷袭者,而史阐立也扶着那位心神受了太多刺激地桑文姑娘,随着他走了出去。
不一时,这一行来路不明的人物,便沿着瘦河畔的点点桔灯,消失在了抱月楼中。
石清儿手指用力,将那十张银票捏地发皱,却终是舍不得这一大笔银钱,小心地收入怀中,望着那行人的背影恨声说道:「给我盯紧了!」
抱月楼一共有两位神秘的老闆,而这位石清儿则属于二老闆那个派系的,下手极为狠辣。这时候研儿才皱着眉头走上前来,此时她的脑中有些昏晕,看着房中这情景,自然知道自己不是睡了一觉这般简单,看来那位有着可亲笑容的年轻陈公子,果然是一位厉害人物。
石清儿反手一掌便往她的脸上扇了过去!
谁也没有料到,研儿冷冷地躲开了,望着石清儿说道:「姐姐为何要打我?」
石清儿咬牙道:「你个没用的小蹄子!让你来套话,结果睡了大半夜!」
研儿的目光在场中扫了一遍,便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冷笑道:「我是没用,但姐姐如果真地能干,怎么会让这些人还把桑姐姐带走了?这事儿您可要向袁大家交待。」
「哼。」石清儿盯着妍儿那张浓艷的面容,轻蔑说道:「不要以为大老闆喜欢你,你就敢在我面前放肆,抱月楼开门做生意,当然不能在这里与客人起衝突,事后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这两位姑娘看来都是抱月楼的当红人物,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暗含风雷,彼此不相让,下属们赶紧退了出去,生怕遭了池鱼之灾。
稍停片刻后,妍儿轻笑说道:「不要忘了。大老闆让你们这些月安份些,少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伤天害理?」石清儿冷笑道:「在这京都里,我们就是天理。」
妍儿眉梢一挑,假意疑惑道:「噢?今儿来的。估摸着可是十三衙门里的厉害人物。」
「狗屁地十三衙门。」石清儿眉宇间杀机隐动,「全京都能毫不心疼地拿出一万两银票来的人物,没有几个,把刑部的青石板子全掀翻了,把那些烧火棍都撅折了;都揪不到几星银花花儿……我看那人,指不定是哪位王侯家的世子爷。」
妍儿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那位陈公子有如此身份地位,再回思前先前那位公子地「手段」,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石清儿看着她眉间现出的媚态。啐了一口,骂道:「小骚蹄子别滥发春情,当心大老闆不高兴。」
妍儿听着这话也不害怕。冷笑应道:「姐姐先前安排我来陪客人,难道就不怕大老闆不高兴?」
石清儿冷笑说道:「你陪的那位陈公子马上就要变成死人,有什么关係?」
听着这话,妍儿一惊之后,眉尖蹙了起来。幽幽说道:「又要杀人?」
「敢落我抱月楼的面子,当然没有他好过的日子。」石清儿眉宇间全是一股子冷漠的自矜之色,「就算顾及他身份。暂时不杀他,至少也要把那个姓桑的婊子杀了,也怪他们运气不好,今天二老闆的那帮小兄弟都在楼中玩耍。」
妍儿一听之后,便判定了「陈公子」一行人的死刑,她虽然不知道二老闆的身份,但却知道二老闆地那些小兄弟们,在整个京都的飞扬跋扈,胆大包天。就算那位陈公子是哪位王侯家的贵戚,能苟活过此夜,但他身边那些人只怕是死定了。
她不由叹口气道:「总这般肆意妄为,哪天朝廷真地查下来,我们这些人,只怕都没个活路。」
石清儿讥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讽刺她的胆小,说道:「有院里正当红的大人做靠山,有宫里的人说话,咱们抱月楼用得着怕谁去?」
出了抱月楼,桑文满脸泪痕地对范閒行了大礼,范閒最见不得这种场景,温言安慰了两句,赶紧上了马车,一行两辆马车沿着抱月楼前那条大街往光明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