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4 / 12)
要珍惜这个阴差阳错造就的机会。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了一起,走的格外决然和默契。
深夜里的广信宫,范閒躺在床上。望着床上的幔纱,怎样也是睡不着,伤后这些天在皇宫里养着,白天睡地实在是多了些。
宫中的烛火有些黯淡。他双眼盯着那层薄薄的幔纱,似乎是想用樱木的绝杀技,将这层幔纱撕扯开,看清楚它背后地真相。
婉儿已经睡了,在大床上离自己远远的,是怕晚上动弹的时候,碰到了自己胸腹处的伤口。范閒扭头望了她一眼,有些怜惜地用目光抚摩了一下她露在枕外的黑色长髮。宫里很安静,太监都睡了,值夜的宫女正趴在方墩子上面小憩。范閒又将目光对准了天上,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只是嘴唇微开微合,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他是在对自己发问,同时也是在梳笼一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西胡的刺客,隐藏的小太监,这都是留下死证活据的对象,所以监察院地判断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黑夜中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看上去有些怪异,「可是影子呢?除了自己之外,大概没有人知道那名白衣剑客。就是长年生活在黑暗之中,从来没有人见过的六处头目,庆国最厉害地刺客影子。」
他的眉毛有些好看地扭曲了起来。
「神仙局?我看这神仙肯定是个跛子。」他冷笑着,对着空无一人的床上方蔑笑着:「皇帝想安排一个局,剔除掉叶家在京都的势力,提前斩断长公主有可能握着的手……想必连皇帝也觉得,我把老二逼地太狠,而且他肯定知道自己年后对信阳方面的动作。」
范閒想到这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道是伤口疼痛引起的,还是想到皇帝地下流手段而受了惊,心想着:「陛下真是太卑鄙,太无耻了!」
「那你是想做什么呢?」他猜忖着陈萍萍的真实用意。「如果我当面问你,想来你只会坐在轮椅上,不阴不阳地说一句:在陈圆,我就和你说过,关于圣眷这种事情,我会处理。」
「圣眷?」
「在事态横生变故之后,你还有此閒情安排影子去行刺,再让自己来做这个英雄?」
「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身为庆国第一刺客,影子能够瞒过洪公公的耳朵,这并不是一件多么难以想像的事情。只是范閒不肯相信,影子的出手,就单纯只是为了设个局,让自己救皇上一命,从而救驾负伤,获得难以动摇的圣眷,动静太大,结果不够丰富,不符合陈萍萍算计到骨头里的性格,所以总觉得陈萍萍有些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而且你并不害怕我知道是影子出手。」范閒挑起了眉头,「可是如果说你是想行刺皇帝,这又说不过去,先不说忠狗忽然不忠的问题,只是以你的力量,如果想谋刺,一定会营造更完美地环境。你想代皇帝试探那几个皇子?妈的,你这老狗也未免太多管閒事,而且皇帝估计可不想这么担惊受怕。」
想来想去,他纠缠于局面之中,始终无法解脱,只好叹声气,缓缓睡去,但哪怕在睡梦之中,他依然相信,母亲的老战友,一定将内心最深处的黑暗想法隐藏的极为深沉,而不肯给任何人半点窥看之机。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神仙局。」陈萍萍坐在轮椅上,对着园子林间那位蒙着眼睛的人轻声说道:「你也知道的,五册上面提到的盐商之死……之所以那个抢烧饼的老头儿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死盐商,是因为府中的家丁护卫早就已经被那些姨娘们买通了,他们很乐意看到有人帮助他们做这件事情。」
「而那老头会对盐商下手,也不是因为许多年前,盐商打了他一记耳光那么简单。」
「准确的原因是,那名盐商当年抢了那老头儿的媳妇。」
「杀妻之仇嘛,总是比较大的。」
「而且也别相信言若海会查不出这件事情来,其实你我都知道,那一次他被盐商的妾室们送的五万两银票给迷了眼。」
「所以说。」老跛子下了结论,「没有什么神仙局。所有的事情都是人为安排出来地,就算当中有凑巧出现的变数,也是在我的掌控之中,如果无法掌控的话。陛下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死了。」
五竹冷漠说道:「世界上从来没有完全掌控地事情。」
「我承认西胡刺客与那位小太监的存在,确实险些打乱了我的整个计划……不过好在,并没有对陛下的安危造成根本性的影响。」
「从你的口气里,我无法查觉到,你对于皇帝有足够的忠心。」
陈萍萍笑了起来:「我效忠于陛下,但为了陛下的真正利益,我不介意陛下受些惊吓。」
「什么是真正的利益?一个足够成熟的接班人?」或许只有面对着陈萍萍这个老熟人,五竹地话才会像今天这么多。
「谋划。」陈萍萍正色说道:「政治就是一个谋划的过程,陛下要赶走叶家,光一把火。那是远远不够的。」
「你觉得那个皇帝如果知道了事情地真相,会相信你这种解释?」五竹冷漠说着。
陈萍萍摇摇头:「只要对陛下有好处,我能不能被相信,并不是件重要的事情。」
五竹相信他和费介都是这种老变态,轻声说道:「你那个皇帝险些死了。」
陈萍萍很习惯于他这种大逆不道的称呼,从很多年前就是这样,五竹永远不会像一般的凡人那般口称陛下,心有敬畏。
「陛下不会死。」老头儿说的很有力量。「这是我绝对相信地,不要忘了,陛下永远不会让人知道他最后的底牌。」
「他死不死。我不怎么关心。」五竹忽然偏了偏头,「我只关心,他差点儿死了。」
两个他,代表着五竹截然不同的态度。
陈萍萍苦笑了一声,他当然清楚范閒意外受了重伤,会让老五变成怎样恐怖地杀人机器,即便是老奸阴险如他,面对着冷漠的五竹时,依然有一股子打心底深处透出来的寒意。所以他尝试着解释一下:「范閒在担心,皇帝会不会因为他的崛起太过迅速,而对他产生某些怀疑,所以我安排了这件事情,一劳永逸地解决他的疑虑……当然,我布置了故事的开头,却没有猜到故事的结尾。」
他微微笑着,似乎很得意于自己还记得小姐当年的口头禅:「虽然说这和影子也有很大的关係,他老想着与你打一架,你又不给他这个机会,所以难得有机会和你地亲传弟子动手,他实在有些舍不得,当然,如果范閒不追出来受这么重的伤,这件事情也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五竹忽然很突兀地说道:「你让影子回来,我给他与我打架的机会。」
这冷笑话险些把陈萍萍噎过气去,咳了半天后,摊开双手,说道:「只是意外而已。」
五竹很直接地说道:「如果只是意外,为什么他在我来之前,就已经逃走了?」
陈萍萍满脸褶子里都是苦笑,咳了许多声才青復了下来:「这个……是我的安排,因为我担心你不高兴,让他出什么意外,要知道我身边也就这么一个真正好使的人……如果你连他都杀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怎么活下去?」
五竹没有说话,只有在夜风中飘扬着的黑布,在表达着他的不满。
「我死之后,影子会效忠于他。」陈萍萍很严肃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回报。
五竹微微偏头,似乎在考虑范閒会不会接受这个补偿,想了一会儿,基于他的判断,像范閒这种好色好权之徒,肯定会对一位九品上的超强刺客感兴趣。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在南方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