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1 / 11)
谁能杀死范提司?
田园风雪后。
屋中茶香犹存,在安静的空间里飘着。许久之后,海棠才轻声说道:「徒儿知道了。」
苦荷没有看她面容,微笑说道:「范閒信中不是找你讨天一道的心法?给他。」
给他?很干净利落的两个字,却惊的海棠愕然抬首,不知道老师是在开玩笑,还是患了失心疯——天一道的无上心法?那是不传之秘,难道就这样轻鬆地送给南朝的权臣?
苦荷微笑说道:「这是他母亲给我的东西,我还给他也是理所应当……更何况,对于我大齐来说,范閒的实力越强大,南朝的皇室就越头痛。既能满足为师心愿,又能于国有益,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为何不做?」
海棠微张双唇,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老师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这师徒二人只是猜到范閒与叶家的关係,却不知道范閒的另一个身份,所以单方面以为,被揭穿身份后的范閒,只可能是庆国内部的一头猛虎,叶家当年须臾化为云烟,庆国皇室总要承担最大的责任。在北齐人的眼中,范閒这头虎越强大,庆国也就越麻烦,自己的国度当然也就会越安全。
「老师,如果范閒这一次顶不住,怎么办?」
叶家的产业全部被庆国皇室据为己有,按理讲,一旦范閒是叶家后人的消息传了出去。庆国皇室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狙杀他。
但苦荷却摇摇头,幽然叹道:「颠覆叶家地那些王公们,似乎在十几年前的京都流血夜中就死干净了,为师真的还猜不到。后面的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模样,叶家,究竟还有没有仇人依然潜伏在南方地皇宫里呢?或许那个瞎子,也是想借这件事情,逼那些人现身吧。」
身为北齐国师,苦荷当然首要考虑的就是北齐的利益,宫中那对母子的江山,至于范閒会面临怎样的困境,并不在他的考虑之中。老人微笑说道:「就算范閒无法迎接即将到来的衝击,有瞎子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后。就算他失败了,想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是用天一道的心法去换来一个如此强大地敌人。未免也太冒险了些,更何况老师说的那句话,说明了一个很恐怖的事情——天一道地心法竟是范閒母亲给老师的!
「叶家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海棠一脸震惊。
苦荷微微皱眉,冥思苦想许久之后才轻声说道:「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她是位不沾红尘的小仙女。可后来才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
「天脉者?」
「不是天脉者。」苦荷继续笑着说道:「叶家小姐是一位远远超出一般天才太多地神奇女子。」
……
……
许久之后,海棠恭恭敬敬地送苦荷国师出房。看着老师那双赤足踏在雪中,姑娘家柔声说道:「老师,肖恩大人?」
雪地之中,苦荷的身影微顿了一顿,片刻之后柔声说道:「和庄大家在一处。这兄弟二人生前陌路,死后同行,也算不错。」
海棠低首无语掩饰自己的惊讶,直至今日,她才知道这件事情。
「这是老一辈地事情。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世界,心法要……亲手交到范閒的手上。」苦荷说完这句话,便迈步消失在风雪之中,笠帽一翻,遮住了那颗苍老而光滑的头颅。
庆国苍山坳里,一片白雪茫茫中有雾气蒸腾而起,数十隻美丽的丹顶鹤正撑翅而舞,离地不过数米便又飘然落下,畏惧而又胆小一般,试探着伸出长长的足,踩一踩雾气下方,被雪松包围着的那几大泓温泉。
温泉水温很合适,有些微烫。范閒闭着双眼,赤裸着上身,泡在温泉里,脖子向后仰着,搁在硬硬湿湿的泉旁黑石之上。他大部分的身体都沉在水中,露在外面地肌肤被染上了一层微红,并不粗壮,但感觉十分有力的双臂摊在石头上。
两根瘦削的手指,稳定地搭在他的右手腕间,费介闭着双眼,眉毛一抖一抖着,潦乱的头髮因为沾了泉水,而变得前所未有的顺贴。
被召回京后,费介才知道范閒领着一家大小进苍山渡冬,便赶了过来。师徒二人今日在雪松环绕之下泡着温泉,这等享受,实在是有些豪奢。
「你的身材倒是不错。」费介缓缓睁开双眼,收回诊脉的手,眸子里那抹不祥的褐色越来越深,「青日穿着衣服倒看不出来。」
范閒也睁开了双眼,笑着说道:「三处的师兄弟们,早就讚叹过我的身材了。」他顿了顿,接着问道:「老师,有什么法子没有?」
费介从颈后取下白毛巾,在热热的温泉水里打湿后,用力地擦着自己面部已经有些鬆弛的皮肤,半晌没有说话。
范閒叹了一口气,看老师这模样,就知道他对于自己体内真气的大爆炸再消失,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给你留的药,你不肯吃。」费介忧心忡忡叹道:「何必逞强呢?如果吃了,顶多也就是真气大损,至少也不会爆掉。」
范閒摇摇头:「真气大损,和全无真气,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极大,至少你还有自保之力。」
范閒笑了起来,那张清秀的面容满是自信:「保命的方法,我还有很多……您也知道。我从小到大,就不是一个靠武技打天下的蛮人,以往凭着自己地小手段,可以和海棠斗上一斗。如今虽然真气全散,但我并不以为,如果碰着什么事情,自己就只有束手待死的份儿。」
费介盯着他的双眼,盯了半天才叹息道:「真是个小怪物,对于武者而言,真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你就算有虎卫守着,有六处看着,可也总要流露几分感伤与失望才对。」
「那是多余地情绪。」范閒的脑中浮现出五竹叔幼时的教寻。幽幽说道:「如果治不好,那我就要接受这种现实,长吁短叹对于改变境况。也没有什么帮助。」
苍山温泉中的范閒,并不清楚在遥远的北方,那一对高深莫测的师徒,已经很儿戏地认定了自己的身份,并且想借揭破这个身份。搅乱庆国的朝廷,将他推到庆国皇室的对立面去。
姑且不论海棠会不会延缓这件事情的发生,只是两国相距甚远。流言就算飞地再快,至少目前还没有可能传到庆国境内。所以叶家后人的身世,对于一无所知的范閒来说,并不是他此时最大地危险,最头痛的烦恼。他如今只是一味想恢復体内的真气,治好那些千疮百孔的经脉管壁。
「先养着。」费介沉忖许久之后说道:「我会开个方法,你按方吃药,另外小时候给你留的那些药,你也不要扔了。还是有用处地。」
范閒微讶,心想自己真气已经散了,还吃那个散功药做什么?其实费介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用,只是顺口一提,没料到很久以后,还真让范閒用上了。
「在苍山待了半个月,不知道京都那边怎么样了。」范閒轻轻拍打着微烫的温泉水面,笑着说道:「您从京里来,给学生说说吧。」
费介骂道:「你天天至少要收十几封情报,还来问我这个老头子?」
范閒嘿嘿一笑。
费介冷冰冰说道:「你藉口养伤躲到苍山里来,院里却对崔家下了手……京都里早已经闹的沸沸扬扬,北边生生抓了几百号人,吞了上百万两银子地货,你给崔家安的罪名也实在,看模样,堂堂一个大族就要从此颠覆,你小子下手也真够黑的。」
范閒笑着解释道:「都是朝廷需要。」
监察院对信阳方面的宣战,来的异常猛烈和突然,而且出手极为狠辣,遍布天下的暗探,早已将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