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5 / 11)
这一点。如此看来,第三句话地威胁,就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陛下。」陈萍萍眼角的皱纹微微抽动了一下,轻声叹息道:「您还真是总让为臣意外,佩服佩服。」
不过是须臾之间,他就已经揣摩到了皇帝的真正想法。虽然不清楚皇帝怎么能够与那虚无缥渺的神庙发生联繫,但他很确定一个事实,伟大的皇帝陛下,是真的很想五竹消失。
对于一代帝王。或许真的很难忍受自己私生子的身边,拥有一位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一位大宗师,如果发起疯来。便拥有了足以动摇朝廷统治地能力,这是任何人都可以想到的事情。就算不可能单人匹马杀入皇宫,屠尽皇族,但他完全可以单剑行于天涯,将各郡路中的州守府官杀个干干净净。还不用担心会被军队围困住。
也可以潜于京都十年不出,一出拔剑,吓得皇帝永世不敢出宫。旨意无法出城。试问在这样地情况下,没人敢做官,皇帝不敢露面,朝廷除了分崩离析,还能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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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年苦荷可以一个人震慑住北方所有想造反的王公贵族官员们。
所以四顾剑可以单剑护持东夷城这么多年,可以让自己的剑威瀰散开来,扶直那些夹于两个大国之间的小诸侯国的腰桿。
所以看似散漫,实则有大智慧地叶流云,只要继续在天涯海角继续那不知尽头的旅行。庆国就会厚待叶家,哪怕是一代帝王想要撤换一下京都防卫,也要被迫使出自己放火这种可耻的阴招。当然,叶流云自己也清楚皇室地忌讳,所以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回过京都。
如果天下征战起,陛下可以用叶家威胁叶流云,可以用北齐万民的生命去劝说苦荷,可以用东夷城的存亡去提醒四顾剑,双方可以达成某种平衡的协议。
而五竹和这三位大宗师都不同,他没有庞大的家族做为负累,没有什么国度子民需要他去守护,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范閒一个人,所以他拥有更大的自由度,更不可能被皇帝要胁或者互相利用,甚至双方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如果范閒有个三长两短,五竹一发疯,天下就会跟着发疯。
于是乎,只要五竹在一天,皇帝就必须爱惜着范閒,像以往这些年一样,扮演那位不得已而心有愧疚的父亲,胸怀雄心却似满腹悲哀地皇帝。
皇帝或许从内心深处是很欣赏范閒这个儿子的,但他归根结底是位皇帝,他不能容许范閒的身边有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大宗师当仆人,就算不是利用这次神庙来人,终有一天,皇帝也会想办法除去五竹。
当然,陈萍萍清楚,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至于另一方面的原因,大概在于皇帝心中的那抹淡淡畏惧。
神庙向来不干世事,没有谁真正的见过神庙中人,神庙里的人几百年也不见得现世一次,如果能够让五竹与神庙中人同归于尽,又能永远藏住范閒与叶家的关係,将当年的所有都埋入故纸堆中,对于皇帝而言,这或许是最美妙的结局。
只是皇帝没想到,范閒是叶家后人的身世竟然会这么快地被人捅了出来,自己的儿子成为了神庙的首要目标。他想用神庙这把刀杀死五竹,反而却被五竹利用范閒的身世,成功诱杀了那位神庙来客,保住了范閒的性命。
陈萍萍不知道五竹在其中动的手脚,但他只是略带一丝悲哀想着,陛下明知道神庙有人来到世间,在范閒身世暴光之后,却从来没有提醒过自己或者是范閒,难道说,对于除了自己的任何人,陛下都只会给予淡淡的悲哀与同情?
老人冷笑着,推着轮椅来到壁炉前,有些贪婪地将手伸近了一些,一面取暖一面打着呵欠,用含糊不清的言语咕哝道:「你就是会享受,居然搞出个壁炉来。你什么都是极好的,就是这件事儿做的有些糊涂,姑娘家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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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京都那个叫做「外三里』的偏僻安静处一片黑暗,隐约能见一座圆形建筑的影子,全是黑木结构,是座庙宇。雪花纷纷落下,让那座庙宇染上了一层超脱世俗的脱尘之意。
这就是庆庙,传言中庆国唯一可以与虚无缥渺的神庙沟通的地方,皇家祭天的庙宇。
庙门啰吱一声被推开了,很久没有出现在京都的庆庙大祭祀走了出来,这位与齐庙苦荷比起来默默无名的苦修士脸上震惊之色一现即隐,沉默而悲伤地从雪地里抬起那具尸体,踉跄着走进了庙中,那尸体上穿着一件人间常见的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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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府的变化
范家如今分作前宅后宅,生生占了南城一大片地方,两片宅子中间是一个假山流水的园子,园子自然也小不到哪里去,此时已是寒冬,树木早僵,只有些经冻的竹梅还在伸展着。这日清晨,范府园子里忽然响着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嘿咻嘿咻……嘿……咻。」
范閒穿着一身单衣,正绕着花园的院墙在跑步,伤势初癒便急着锻炼身体,不免有些吃力,气喘的有些粗。值班的两名虎卫与几名六处剑手正警惕地守在花园的各个角落,务必保证提司大人早锻炼的安全。
远处书房外面,邓子越和高达二人露出奇怪的表情,目光随着范閒而动。他们不明白范閒为什么天天早上要跑这么久,范閒也没有解释过,每日两次的修练是他从极小的时候就养成的良好习惯,如今受伤不能修炼真气,那就只有在锻炼自己的身体肌能方面更下些苦功夫,隐性刻苦,是范閒最好的品质之一。
后宅晨起的下人丫环们却没有人往跑步的少爷身上望一眼,这些日子里,大家早已习以为常了,自顾自地蹲在下人房的石阶前刷牙,喷着泡沫聊天。这都是内库里上好的东西,也只有范家后宅才舍得买来给下人丫环用,谁叫范閒是一个有些微精神洁癖的人。
十圈终于跑完了,范閒站在书房外的屋檐下,大口喘着粗气,双手叉着腰,头向下低着。看着就像是第四节的姚明一般狼狈,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端着铜盆的丫环等会儿。
家里的女子们都还在苍山上,所以前宅里另派了位丫环来服侍他。这位梳着两个环辫地丫头,好奇地看了一眼满脸汗水的少爷,心里觉得好生奇怪,少爷这等人物,为什么非要这么苦着自己呢?她将铜盆搁到长凳上,替范閒披了一件外衣,用尾指尖在盆里一弹,试了试水温,轻声禀道:「少爷,依您的吩咐。水很烫,再搁阵就凉了。」
范閒点点头,伸手到铜盆里拾起毛巾。根本不顾忌水的滚烫,也不怎么拧,低着身子将毛巾覆在了脸上,十分用力地擦拭了起来。
水珠子从毛巾与他地脸颊间滴了下来,当当作响。
洗完脸后。他的脸已经被烫的有些发红,而精神似乎也好了许多,双眼清湛有神。将毛巾扔回盆里,看了一眼身边两人,略一沉忖后说道:「今日要进宫,子越,你去一处看看这几天有什么院务压着没有。」
邓子越应了一声,便自去了。范閒又看了高达一眼,说道:「你在外面等我一阵,待会儿找你有事。」
京都风声定后,知道宫里不打算从肉体上消灭自己。范閒不再忌讳什么,便召了四名虎卫从苍山上下来。高达今日不轮值,被范閒喊人叫了起来,本就有些疑惑,听他这么说,心中稍安,依言留在了书房外面。
进入安静的书房中,范閒眼中的神情才稍微变得黯淡了些,径直坐在了椅上,很细緻地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发现上次体内真气爆炸后的状况并没有得到太多改善,经络依旧千疮百孔,而散于腑臟之间的真气,暂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