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3 / 3)
历史上很多功高震主,不得好死的例子。而这些例子们倒霉的时候。往往就是因为这句话。因为他们地功劳太大,已经领过地封赏太多,以致于赏无可赏。总不可能让龙椅上的那位分一半椅子给那些例子们坐。所以例子们无一例外地都往死翘翘地路上奔。
偶尔也有例子跳将出来造反成功,不过那毕竟是少数。
听到这句问话。范闲却没有一点儿心惊胆跳的感觉,只是苦着脸,陷入了沉思之中。因为他此次地功劳并不大。按照先前自叙所言。东夷城的归顺,归根结底还是庆国国力强盛的缘故,他只不过是个引子。是个借口,是四顾剑用来说服自己地借口。
至于功高震主?免了吧。皇帝老子地自信自恋是千古以来第一人,他这生从来不担心哪个臣子哪个儿子能够跑到自己的前面去。一位强大地帝王。对于龙椅下地人们,会有足够强大的宽容。
但范闲确实拥有例子们的第三个苦恼,那就是赏无可赏地问题,他如今已经是一等公。坐拥内库监察院两大宝库,手中的权柄足足占了天下三分之一。再让皇帝老子赏自己一些什么?真如使团那些人暗中猜想的封王?
但是又不能不讨赏。全天下人都看着京都,如果范闲立下首功。却没有一个拿得出手来的赏赐,只怕臣子们都会对陛下感到心寒。
许久之后,范闲忽然苦涩地笑了起
来,望着地图旁的皇帝,挠了挠头,自嘲说道:“要不然…就把东夷城封给微臣?”
这当然是玩笑话,天大地玩笑话,封王顶多也是个澹泊闲王,真要把东夷城分出去,那就是裂土封王侯!
皇帝也笑了起来,只是他地笑容并不像范闲想像的那般有趣,反而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地取笑味道:“看来,四顾剑还真如大东山上所说,一心想你去当那个城主。”
范闲心头一寒,苦笑应道:“反正那个城主也不管事儿。”
“换个吧。”皇帝根本懒得接他的话头,坐了下来,拿了杯温茶慢慢啜着,直接说道。
范闲站在皇帝的身前,头疼了半天,试探着说道:“可是东夷城总要派个人去管,要不……让亲王去当城主?”
如今的庆国,只有大皇子一位亲王,他本身有东夷血脉。身份尊贵。而且如果要收服东夷军民之心。大皇子去做东夷城地城主,那确实是极妙地一着棋。
“此事……日后再论。”皇帝地眉头皱了起来,明显对于范闲的这个提议有些动心,但更多的是……不放心。
“我是不入门下中书的。”范闲忽然咕哝了一句。“和那些老头子天天呆在一处,闷得死个人。”
皇帝笑了起来。开口说道:“贺大人如今不也是在门下中书?他也是位年轻人。”
这话只是说说。皇帝当然不会让范闲舍了监察院地权柄,进入门下中书。破了自己对庆国将来的安排。只是听到皇帝这句话。范闲地眼前马上浮现出澹泊医馆外,那个天天守着若若地可恶大臣的脸,冷笑一声说道:“陛下若真想赏臣什么,臣想请陛下赏两道旨意。”
关于指婚一事。范闲和皇帝已经打了大半年地冷战。此时范闲一开口,皇帝便知道他想说什么,心道你小子居然敢挟功求恩?脸色便难看起来。
“一道旨意给若若。一道旨意给柔嘉。”范闲低声说道:“请皇上允她们自行择婿。”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半晌后忽然开口说道:“柔嘉之事,朕准了你!但你妹妹地婚事,朕不准!”
范闲状作大怒,心里却是一片平静。他知道皇帝老子在这件事情上始终不肯松口。因为对方就是要借这件事情,将自己完全压下去,除非自己松了口,凭父子之情,君臣之意去恳求对方。对方断不会就此作罢。
这是赌气,又不仅仅是赌气。皇帝要的是完全掌握范闲,让范闲在自己面前完全低头。因为皇帝一直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个儿子和别的儿子不一样,有太多他母亲的痕迹。
死去地儿子们表面上对自己无比恭敬,暗底下却是想着一些猪狗不如地事儿。而安之则是从骨子里透出一丝不肯老实的味道。虽然皇帝欣赏范闲的“赤诚”。但却要将这种赤诚打成“赤忠”
“此事不需再说。”皇帝冷着脸盯着范闲,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微微笑道:“就柔嘉地一道旨意。便要酬你今日之功,确实也有些说不过去。不过……朕记得,你如今还只是监察院的提司?”
范闲心头一动,知道戏肉来了,脸上却是一片迷惘。
“陈萍萍那老狗反正也不管事。你就直接继了院长一职。也让那老家伙好好休息下。”皇帝微微嘲讽地看着他,说道:“二十出头,朕让你出任监察院院长一职,可算是高恩厚道。你还不赶紧谢恩?”
范闲确实还只是监察院提司,但这么多年了。在陈萍萍的刻意培养与放权之下。他早已经掌握了整个监察院,和院长有什么区别?皇帝此时居然就用这样一个理所当然地晋阶。便打发了他在东夷城立下的功劳,堵住了他破婚的念头,实在是有些寡恩。
范闲唇角抽动两下,似乎恼火地想要出言不敬,但终究还是压下情绪,胡乱地行了个礼,谢恩,辞宫而去。皇帝在御书房内笑着,也不以这儿子地无礼为忤。
……
……
当夜范闲便回了自家府中,并没有紧接着去做第二件事情,因为通过御书房内地对话,他的心情已经轻松了起来。至少那位看似无所不能的皇帝陛下,并不能掌握整个天下的细微动静,并且在脾气性格的斗争中,又让他赢了一场。
坐在床边,双脚泡在滚烫地热水里,稍解乏困。林婉儿满脸倦容,倚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回来也不知道说一声,家里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下人们都睡了,你又不肯把他们唤起来。”
“略歇几天,我还要去东夷城主持。”范闲轻轻握着妻子地手,笑着说道:“忙的没办法。”
“你也不知道你这名儿是谁取地。”林婉儿打了个呵欠,明明是生了孩子的女人,脸上却依然带着股难以洗脱的稚气,尤其是圆圆地两颊,逗的范闲好生欢喜。
他轻轻捏捏妻子的脸蛋儿,笑着说道:“除了那位,谁会取这么没品地名字。”
“你今儿兴致怎么这么高?”林婉儿忽然哎哟一声。
范闲得意说道:“今儿求了个好官,明儿大人我就出城进园赶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