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2 / 3)
以王启年的追踪匿迹能力,就算朝廷在范府外的大网依旧洒着,只怕也拦不住他与范閒地碰头,有了他,范閒的身体虽然被留在京都,但是说话的声音终于可以传出去,再不像这七日里过的如此艰难。
王启年已经知道了今天范閒通过启年小组往天下各处发出的信息,他并没有对这个计划做出任何地建议,他只是不清楚,范閒究竟是想就此揭牌,而是说只是被动地进行着防御,将那些实力隐藏在京都外,再等待着一个合适地机会爆发出来。
「我希望子越能够活着从西凉出来。」范閒眉头微微忧郁,「我本打算让他回到北齐去做这件事情,只是一直有些不放心,毕竟他们就算愿意跟随我,但毕竟那是因为我是庆人,甚至……可能在他们眼中,我本身就是皇室的一份子,所以哪怕面对陛下,他们也可以理直气壮,可若是北齐……」
他抬起头来,看着王启年:「若我要带着你叛国,你会跟着我走吗?」
王启年苦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前些年这种事情做地少吗?就算大人要带我去土里,我也只好去。」
范閒笑了,说道:「所以说,这件事情只有你去做,我才放心。」小院,注定的,这间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的小院从今以后,大概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人再来,只有孤独的雨滴和寂寞的蛛网会陪伴着那些平滑的纸张、冰凉的墨块。
一顶大大的帽子遮在了范閒地头顶,顺着菜场里泥泞的道路,他远远地缀着王启年那个泯然众人的身影,直到最后跟丢了他才放心。一方面是确认小院的外面没有埋伏。另一方面则是安定他自己地心,连自己跟王启年都跟丢了,这座京都里又有谁能跟住?
办完了这一切,范閒的心情放轻鬆了一些。就如大前天终于停止了秋雨的天空一般,虽未放晴,还有淡淡的乌云,可是终究可以随风飘一飘,漏出些清光入人间,不至于一味的沉重与阴寒。
天下事终究要天下毕,抢在皇帝陛下动手之前,范閒要尽可能地保存着自己手头的实力,这样将来一朝摊牌,他才能够拥有足够的实力与武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个地方犯了错误,那种隐约间的警惕,就像是一抹云一样总在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却总也看不清楚形状。
将菜场甩离在身后,将那些热闹的平凡地不忍苛责的市井声音抛在脑后,范閒沿着京都几座城门通往皇宫方向的辐形大街向着南城方向行去,事情已经办完了,启年小组地人手也集体撤出了京都,他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便是被软禁在府内,也不是如何难以承受的痛苦。
然而路上要经过皇宫,远远地经过皇宫,范閒止不住的痛苦了起来。他强行让自己不去想几天前的那一幕幕画面,却忍不住开始想妹妹如今在宫里究竟过的怎么样。虽然戴公公说了,陛下待若若如子女一般,但是若若如今的身份毕竟是人质,她自己也心知肚明。想必在宫里的日子有些难熬。
这是皇帝陛下很轻描淡写的一笔,却直接将范閒奋力涂抹的画卷划破了。范閒不可能离开京都,全因为这一点。
下雨了,范閒微微低头,让衣帽遮着那些细微的雨滴。沉默地在皇宫注视下离开。此处森严,街上行人并不多。却也能听见几句咒骂天气地话,想必连绵的秋雨刚歇两日又落了下来,让京都的人们很是不满。
不满也有习惯成麻木的时候,今天的雨并不大,范閒就这样沉默地往府里走着,就像一个被迫投向牢狱地囚徒,实在是没有法子。他一面走一面思考,将皇宫里那位与自己做了最全方面的对比,然后最后他把思绪放到了那些麻衣苦修士的身上。
从陈萍萍归京开始,一直到他入狱,一直到范閒闯法场,那些麻衣笠帽的苦修士便突然地出现在了皇宫里,监察院里,法场上。这些苦修士实力虽然厉害,但并不足以令范閒太过心悸,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而且因为这些苦修士联想到那个虚无缥渺,但范閒知道确实存在的……神庙。
庆国向来对神道保存着敬而远之地态度,并不像北齐那样天一道浸透了官场民生。尤其是强大地皇帝陛下出现之后,庆庙在庆国生活中的地位急转直下,彻底沦为了附属品和花边,那些散布于天下人数并不多地庆庙苦修士,更成为了被人们遗忘的对象。
为什么这些被遗忘的人们却在这个时刻出现在了京都,出现在了皇帝陛下的身边?难道说皇帝陛下已经完全控制了庆庙?可是庆庙大祭祀当年死的蹊跷,二祭祀三石大师死的窝囊,大东山上庆庙的祭祀们更有一大半是死在了陛下的怒火下,这些庆庙的苦修士为什么会彻底倒向陛下?
难道真如陈萍萍当年所言,自己隐隐猜到……当年的皇帝,真的曾经接触过神庙的意志?而这些苦修士则是因为如此,才会不记多年之仇,站在了陛下的身边,助他在这世间散发光芒?
雨没有变大,天地间自有机缘,当范閒从细细雨丝里摆脱思考,下意识抬头一望时,便看见了身前不远处的庆庙。
那座浑体黝黑,隐有青檐,于荒凉安静街畔,上承天雨,不惹微尘,外方长墙,内有圆塔静立的庆庙。
范閒怔怔地看着这座清秀的建筑,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在这座庙里,他曾经与皇帝擦肩而过,曾经在那方帷下看见了爱啃鸡腿儿的姑娘,也曾经仔细地研究过那些檐下绘着的古怪壁画,然而他真正想搞清楚的事情,却一件也没有搞清楚过。
他本应回府。此时却下意识里抬步拾阶而入,穿过那扇极少关闭地庙门,直接走入了庙中。在细细秋雨的陪伴下,他在庙里缓缓地行走着。这些天来的疲乏与怨恨之意却很奇妙地也减少了许多,不知道是这座庆庙本身便有的神妙气氛,还是这里安静地空间,安静的让人懒得思考。
很自然地走到了后庙处,范閒的身形却忽然滞了一滞,因为他看见后庙那座矮小的建筑门口,一位穿着麻衣,戴着笠帽的苦修士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范閒欲退,然而那名苦修士却在此时开口了,他一开口便满是讚叹之意。双手合什对着天空里的雨滴叹息道:「天意自有遭逢,范公子,我们一直想去找您。没有想到,您却来了。」
被人看破了真面目,范閒却也毫不动容,平静地看着那名苦修士轻声说道:「你们?为何找我?」
那名苦修士的右手上提着一个铃当,此时轻轻地敲了一下,清脆的铃声迅即穿透了细细的雨丝,传遍了整座庆庙。正如范閒第一次来庆庙时那样,这座庙宇并没有什么香火,除了各州郡来的游客们,大概没有谁愿意来这里。所以今日地庆庙依旧清静,这声清脆铃响没有引起任何异动,只是引来了……十几名苦修士。
穿着同等式样麻衣,戴着极为相似的古旧笠帽的苦修士们,从庆庙地各个方向走了出来。隐隐地将范閒围在了正中,就在那方圆塔的下面。
范閒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缓缓地提运着体内两个周天里未曾停止过的真气脉流,冷漠地看着最先前的那名苦修士平静说道:「这座庙宇一向清静,你们不在天下传道。何必回来扰此地清静?」
「范公子宅心仁厚。深体上天之德,在江南修杭州会。聚天下之财富于河工,我等废人行走各郡,多闻公子仁名,多见公子恩德,一直盼望一见。」
那名苦修士低首行礼,他一直称范閒为范公子,而不是范大人,那是因为如今京都皆知,范閒身上所有的官位,都已经被皇帝陛下剥夺了。
「我不认为你们是专程来讚美我的。」范閒微微低头,眉头微微一皱,他是真没有想到心念一动入庙一看,却遇见了这样一群怪人,难道真像那名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