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2 / 3)
。如此看来,当年上杉虎能在北门天关抗蛮若干年,此人着实了得。」
「不过终究人数太少,影响不了什么格局。」皇帝的眉头舒展开来,冷漠地摇了摇头,明显不肯接受范閒的这个筹码。
「咱们说的是千秋万代的事儿啊。」明显今儿个范閒的语调很轻佻,甚至连这么大逆不道的咱们二字也出了口,他笑着说道:「青壮男人是七千,但是素养极高,妇女不少,再加上西胡受此重创,这一拨北方蛮骑定可成为草原上的重要力量,他们要去各部落去掳胡女,谁能拦得住?陛下您也知道,胡人都是极能生的,顶多过个十几二十年,这个部族便很了不得了。」
「若没有人能够压制或控制或者说引导,这一个崛起地部族,岂不是第二个王庭?」范閒看了左手方的雪地摇头说道:「西凉路的百姓极惨,难道还要再熬个几十年?」
皇帝微微一笑说道:「朕就有些不明白,你在西凉路和草原里的部属已经被朕杀的差不多了,你哪里还有什么力量可以影响那些蛮人?」
「松芝仙令。」范閒笑着说道:「虽然她是故族王女,身份尊贵,却没有太实际上地号令作用,但毕竟身份在这里,而且她如今在草原上地地位也高,她的能力也很强,已经能够凝聚蛮人里地大部分力量,只要控制住了她,也就等于控制住了这些蛮人。」
「莫非你能控制她,朕便不能控制她,朝廷便不能控制她?」皇帝微讽说道。
范閒叹了口气说道:「松芝仙令就是海棠朵朵。这是我的女人。当然只有我能控制她。」
皇帝微微一怔,沉默了半晌后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把目光落到了二人面前雪地的东南一角。皇帝指着那处说道:「内库工艺流程你双手送回来,还有旁的没有?江南乱不起来,因为朕已经先让他乱了,你地那些下属对你忠心地程度,实在让朕有些吃惊,不过夏栖飞蹦不了两天。苏文茂就算在内库里藏了人,他自己却不行了。」
「朕将成佳林也调了回来,任伯安的那位族兄也从三大坊的军中调了回来。」皇帝负手于后,与范闲静观并无任何线条的雪地,平静说道。
范閒的目光也落在了雪地的东南角,笑着说道:「江南还是可以乱起来的,内库那边已经答允了陛下。我自然不会再去祸害,而江南以商业兴盛,连内库在内,拢共要支撑朝廷约四成的赋税,若江南一乱,朝廷怎么撑?」
今日谈话从一开始的时候,范閒的语气在平静之中便带着佻脱,无忌,这种佻跳,这种无忌。真可谓是言辞若冷锋,寸步不让地与皇帝进行着谈判,与他地底气有关,也与他今日的心境有关。
正如先前说所,他寻找不到任何可以完美控制的方法,所以他只好选择了最简单的那个方法,这个方法因为直接,而显得杀伤力十足。
他很直接地问皇帝,江南乱了,朝廷怎么撑?皇帝笑了笑。直接反问道:「朕若直接杀光你的人,江南……怎么乱?」
「我有招商钱庄。」范閒平静应道:「江南以商兴业,最要命的便是流通之中的兑银环节,招商钱庄在江南已有数年,暗底下也算是把持了明孙熊三大家地一些产业命脉。钱庄一旦出手。江南真要乱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招商的银钱早已调了很多走了。」皇帝微讽地看了范閒一眼。没有直接点破那笔数量惊人的白银回到了北齐皇室,说道:「不过是些纸罢了,朕御笔一挥,这些又算什么?」
「可不能这样说,毕竟如今泉州还没有起到意想当中的作用,远洋出港的交接还是在东夷城办理。」范閒毫不退让,直接说道:「银票借据统统都是纸,陛下御笔一挥,全部作废?那不用招商钱庄再做任何事情,只怕江南便会先乱了。」
皇帝不瞭解商业,其实范閒也不怎么瞭解,关于江南的商业活动,究竟在多大程度上依赖于实际上只有雏形,并不发达的金融信贷,谁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把握。但范閒相信,世间一切事物都有其规律,尤其是江南经营百余年的商业活动,若陛下真的那样做,江南一定会先乱。
庆帝和他不通商业,不代表朝廷里地官员和范閒的部属们不瞭解,事前,他们都有做过功课。范閒只知道,商业当中十分重要的环节便是流动资金,便等若血管之中流动的鲜血,若钱庄真的颠覆,血管中鲜血尽枯,商业活动一定会变得异常艰难和干涩。
「朕将华园从杨继美的手上收回来了。」皇帝冷漠提醒道,这位皇帝陛下其实真可谓真的上一位明君,他不瞭解江南的商业运作,不代表他会凭藉着天子的权威瞎来,他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地官员去运作,他知道范閒手里那个招商钱庄拥有动摇江南商业版图的能力,所以去年秋日的时候,江南第一场乱风波起时,朝廷便已经有了准备。
整个天下现银最充沛,最不需要依赖钱庄进行交易的,便是江南那些大大小小的盐商。先前皇帝提到地杨继美便是江南数一数二地大盐商,朝廷对于钱庄抽银的警惕早已有之,而将盐商纳入这个系统之中,便是看中了那些盐商藏地满天下皆有的真金白银,重新构筑起一个交兑体系,虽然有些困难,但至少不用真被范閒扼制的死死的。
「仅仅盐商是不够的。」范閒微垂眼帘说道:「我手里还有……太平。」
太平钱庄!天下第一钱庄,不知道经营了多少年,能够影响到多少人地起居生活。这家钱庄一直在东夷城中,他地东家一向神秘。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直到范閒接任了东夷城剑庐门主一位,才惊恐地发现,原来太平钱庄一直在剑庐的控制中,在四顾剑的控制中。
每每想到此点,范閒便不禁惊骇佩服,佩服于四顾剑的远见卓识,大概也只有东夷城的主人,才能从日渐兴盛的商贸中,发现钱庄的重要性,才会留下这样一个足以撼动天下的利器。
听到太平二字。皇帝陛下的双眼瞇了起来,寒芒微作,很明显就如范閒第一次知道这个秘密时那样,皇帝陛下也感受了到了一股寒意。
「太平钱庄,是四顾剑留给我地。」范閒轻声加了一句。
皇帝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荒谬的意味,大概是他骤然发现。自己在这个世上所有值得尊敬的敌人,竟将击败自己的最后手段,全部交给了自己最喜欢的儿子手中,这个荒谬的事实,便是这位看似冷酷无情的君王都有些心神微摇。
「陛下,咱们再看看东夷城。」范閒地目光从雪地的右下角往上移了移,移到了这片寂寞雪地的中腹部,那边便是一堆杂草,看上去就像是夏天时的东海,儘是如山般刺破天穹的大浪。
皇帝渐渐敛了笑容。表情变得平静而温和起来,说道:「东夷城不须多谈,只是剑庐里十几个小子有些麻烦,不过终究也不是大军之敌。」
「九品强者,搞建设是一点作用也没有的,但要搞起破坏来,总是一把好手,比如搞搞刺杀,在我大庆内腹部弄弄破坏。」范閒的眼光幽幽地看着雪地的右中部。
皇帝和他一问一答的声音还在继续,冬宫里的雪花还在落下。有地落在了这一对奇怪的父子二人身上,有的落到了二人身前的雪地上,荒草上。
这一大片雪地上没有线条,没有国境线,没有雪山和青青草原的分隔。甚至连形状也没有。然而庆帝和范閒父子二人。便是看着这片沉默清冷的雪地,纵论着天下。
他们的眼光落在左手方便是草原。落在右手方便是东夷,落在右下角便是江南,落在略远一些的前方便是北边的大齐疆域。
他们看到哪里,哪里便是天下。
雪花渐渐大了,打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