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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她是想通了,既是有求于他,她再端着,再躲着,若是把他躲走了,泓儿怎么办呢?
还不如顺着他。沈甄想。
陆宴见她迟迟没有接下来,便略过她,径直朝里面走,直接坐到了床榻上。
沈甄微微咬唇,紧跟着坐到了他身边。
陆宴深邃的眼眸肆意地打量着她,无关情欲,皆是探究。
按说沈甄从小在侯府长大,见到的王孙贵族、达官显贵、不计其数,是万不该被这端起的气势给唬住的。
可偏生陆宴这人的神色,她什么都看不透。
看不透的东西,就像是突然降临的暴雨,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大海,就像她猝不及防地成了他的外室。
自然会多了一丝恐惧。
沈甄的指尖刚一颤,就被她死死攥住。
他注视她许久,忽然开口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多香囊?”胸前一个,襦裙上一个,这床榻上还放着一个。
他终于还是问到了。
沈甄深吸了一口气,用极低的声音道:“我自小身上带着一股淡香,母亲不愿让别人知道,便教我製香,我佩戴香囊,也是为了遮住身上的味道。”
听了这话,陆宴倒是回想了一下,近来见她,确实,无一时不佩戴香囊。
但终是没有今日多。
“是么。”他缓缓问了一声。
楹窗之外,微风拂过,帐纱轻摆。
沈甄主动凑近了他,一寸,再一寸。继而缓缓抬起如柔夷一般玉手,手指弯曲,拨弄开了一下领口。
纤长白皙的脖颈紧紧绷直,如此线条,倒是比高耸的青山更美一些。
陆宴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她,像是一匹从未饿过的狼王,在等着猎物主动投降。
四目对视,何尝不是一种僵持?
沈甄见陆宴没有任何要给她台阶的意思。隻好一咬牙,凑了上去。
她整个人都贴到了那暗紫色的官服上面。
陆宴低头,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
旋即,将高挺笔直的鼻梁嵌入了她的脖颈,洒上了一层薄薄的湿气。
故意
淡淡的清香飘了满怀,他偏头凝视着她,目光灼灼,仿佛如冬日的烈阳,乍暖还寒,这股压迫感,使得沈甄情不自禁地咬住了下唇。
他抬手捏了一下她红透的耳垂,低声道:“这是故意的?”
陆宴贯是这样坏心眼的人,他非逼得你把心里的那点羞涩都说出来,一丝余地不留,他才满意。
沈甄看着他眼中的戏谑之意,贝齿轻颤,硬着头皮点头,“是。”
话音一落,陆宴便用食指抵着她的下颔,轻声道:“会伺候人吗?”
一听伺候二字,那张娇娇柔柔的芙蓉面,似梅花绽放,红了个透。
晋朝向来注重礼数,作为沈家女,傅粉施朱、品竹弹丝、女子秀工、知书识字,沈甄不说样样精通,但至少行行涉猎。
独独他嘴里说出来的伺候人,她大抵,是不会的。
遥想当初大姐姐嫁人的时候,母亲还特意请了嬷嬷来教,二姐姐一同旁听,唯独她,被隔在了那檀香木的山水屏风后面。嬷嬷说她还小,还不到时候,有些话听不得。
思及此,沈甄衝他摇了摇头。
陆宴看着她清澈懵懂的神情,不禁勾唇,不会吗?
可他梦里的她,什么都会,且娇且媚。
比起沈甄条待宰的鱼儿,陆宴那似猎人一样的目光,便显得游刃有余了。至少他拨开她衣裳的时候,比平时多了一丝耐心。
沈甄抖的厉害,粉嫩的指尖渐渐发白,揪着他的衣裳,娇声颤颤,“大人,灯灭了行吗?”
在兴头上的男人自然是不肯灭灯的,可到底是怜她初次,便用右掌捂住了她的眼睛。顷刻之间,她的眼中漆黑如深夜,而他的眼中仍是灯璨如白昼。
有些事始源于本能,便是沈甄极力地咬着下唇,到底是在梅含半蕊,似开还闭时唤出了声。
初逢雨露,怎堪多折,就是他有意再起,看着眼前这些血迹,也隻得尽快了事……
沈甄自打感觉那人身体的重量猝然离去,便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捂住了脸。陆宴不轻不重地拽了一下她的手臂,她仍是岿然不动。
见她如此,他虽能理解,但心里仍是不满,他将被褥拎起,放在她身上,平静道:“沈甄,你先勾我的,不是么。”
说罢便掀开帘子,趿鞋下地,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净室。
净室内,烟雾缭绕,热气腾腾。
陆宴此人极为挑剔,毛病甚多,洁癖算是其中一个。
他用舀了一瓢水淋在身上,随即低头闻了一下自个儿的手臂,确实有一股淡雅的香味。是她身上的。
过了那个劲头,他不禁捏了捏眉心。
就这样碰了沈家女,着实有些意外,他既是意外她这般快就变了样子,又是意外今日之滋味,竟是比那段旖旎的梦境,更胜一筹。
可沈家现在都什么样子了,他难道也是色令智昏吗?
他闭目半响,本想醒醒脑子,可还没等个喘息的功夫,胸口突然撕心裂肺地疼了起来,这熟悉的疼法,他自然知晓发生了甚。
他眉头紧蹙,骤然起身,水花溅了满地。
陆宴的脚步声沉沉,一步一步,当真是从沈甄的心臟上踩过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