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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旭拿过来一看,越看越觉得熟悉,便对陆宴道:“陆大人,那王照的亲姐,是不是就嫁给了鲜卑人?”
陆宴点头,“确实如此。”
孙旭道:“那陆大人送先生回去吧,我还得再回趟衙门。”
——
上了马车后,沈甄便摘下了帷帽。
她抬手理了理鬓角,看着陆宴道:“大人,我的发髻乱不乱?”
陆宴看着她澄澈的目光,抽了抽唇角,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车轮刚好压过几处凹凸不平处,车身一晃,摆弄发髻的沈甄便一个不小心,栽倒在他身上。
哪怕她并非故意,这样的姿势,也有了几分投怀送抱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他是不是活该被挠?
分寸。
马车轱辘轱辘地行进着,沈甄的栽倒在他身上,闻到了那股檀香味后,不由立马弹了起来。
见他眉宇微蹙,她忙端坐好,摆弄了下自己的裙摆。
陆宴心中不快,神色也跟着冷了许多,见她老实了,便用食指揉着太阳穴小憩了一会儿。
徐徐的惠风将马车的缦帘吹得忽起忽落,沈甄透过这缝隙,看着外面的景色。长安真是一点都没变,依旧是那般繁华,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吹拉弹唱,好不乐乎。
只是昔日里那个门庭若市的云阳侯府,再也无人问津罢了。
穿过朱雀大街,便到了延福坊,路过一处府邸之时,沈甄突然抬手攥住了缦帘,街景后移,可她的目光却随着那不断变小的宅院渐渐飘远。
那是李府,现任工部侍郎李棣的宅子,沈姌的夫家。
一想到大姐姐,沈甄的心里微酸,泪珠子还未涌出,便想到了自己不能哭,于是手劲一松,放下了缦帘,回了目光。
不看、不思、不念,就好。
沈甄深吸一口气,还没呼出来,小脸就被陆宴用手扳了过去。
他的拇指抵在她的下颔上,手劲儿不轻不重,沉声道:“怎的了?”
沈甄看着他冷淡的目光,便知道眼下不是个开口的时机,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没怎么,大人歇息吧。”在沈甄看来,她的请求一旦被他拒绝,日后再想开口便难了。
得再等等。
接下来一路,陆宴一言未发,也不再看她,回了澄苑,便径直回了书房。
沈甄看着他一反常态,着实费解。
明明她今日还帮了他的忙……怎么就……
昏黄褪去后,便是漆黑的深夜,万字花墙的角落燃起了灯,照亮了光秃秃的柳枝,和恆久不变的青松,院子里的喁喁细语渐渐隐去,只剩下,浴桶中发出的汨汨之声。
未及亥时,陆宴推开了净室的门。
入眼的便是靠在浴桶边上,睡着了的沈甄,她的三千青丝拢于耳后,大片的肌肤露在外头,身上斑驳的红痕,全是他作恶的痕迹。
陆宴无声无息地走到她身侧,垂眸看她,只见她下颔上还有一个拇指印。可他不过是轻轻捏了一下,是她太娇嫩了。
他伸手试了下水温。凉了。
他叹了口气,弯腰将她整个人捞了出来。沈甄惊醒,本能地扑腾了两下,与他四目相对后,便松了力气,老老实实地挂在了他身上。
陆宴解下身上的大氅,盖到她身上,将她送回了屋内。
沈甄冷地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衣裳。
她方才未着寸缕,下意识地以为他会做些什么,可他只是将她放好,转身又出去。仍是一言不发。
这下沈甄总算是察觉出不对来。
他的双眸一旦染上那股薄凉,这屋里的空气都变的压抑、且难以喘息。
她闭上眼睛,从早上一出门开始回想,一切都如平时一样,究竟哪开始不对了呢?
沈甄自认她整整一日都没说错话才是……
她惴惴不安地想着今晚该如何同他开口。
正思忖着,她就听到了他回返的脚步声。
沈甄不禁连忙躺下,闭了眼睛。只是她睫毛轻颤,一看便是假寐。
陆宴熄了灯,缓缓躺下。
沈甄听着他渐渐平缓的呼吸,不由再度凑到了他身边,不言不语,试探着,握住了他的手。
陆宴没甩开,也没用力,就像是真睡着了一般。
沈甄拉着他的手一路向上,摆弄着他的掌心,使其向上,平摊在自己的玉枕旁,随即,又将自己的耳朵贴了上去,轻轻地蹭了两下。
见他不动,她又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衫,轻唤了一声“大人。”
这般模样,与她小时候犯错,求沈姌给她顶包时的模样如出一辙。不达目的前,就一直这样勾勾搭搭地磨着你。
半晌后,旁边那颗如刀锋般冷硬的心肠,到底是被她磨钝了。
他侧过身,目光扫了过来,带着几分恼。也不知是恼他自己,还是恼她。
方才经过延福坊,她那点小动作,他皆收眼底。
就连她此刻为何讨好她,想说甚,他也十分清楚。
可他是绝无可能同意她去李府的,且不说长安现在有多少人盯着沈姌。
就说李棣那个人。
自己的岳父刚被圣人革去工部尚书,这个风口上,他不受牵连就不错了,谁能想到,他竟然高升了。
他中进士才不过三年。
一个八品监察御史,摇身一变成了如今四品的工部侍郎。凭他一个寒门之子,若无人提拔,是绝无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