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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甄点头应好。
他轻咳嗽一声,撂下一句那我先走了,便径直离去。
阖上门,陆宴紧绷的手掌终于松开。
——
陆宴一连几日宿在澄苑。
于是,他留宿平康坊的消息,再一次传到了长公主的耳朵里。
陆宴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镇国公外出,陆钧瞥了他一眼,停下,道:“我听闻,近来你同东宫走的近了些?”
陆宴回道:“儿子有分寸。”
他拍了拍陆宴的肩膀,虽然自己这儿子在男女之上有些荒唐,但在为官为臣之道上,确实是令人放心的。
陆均笑道:“你阿娘在里头等你,别惹她。”
不得不说,人心善变,他人是,自己亦是。几个月前陆宴看现在的他,定然会觉得自己这是疯魔了,就像他当时骂随钰那样。
“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你至于么?”
“天下的女人哪个不是两隻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那么忘不了,找个长得像的还不成了?”
可轮到他呢?
明知前面有坎坷不平,却还是想要继续走下去,回不了头。
陆宴信步走进内室,长公主手里握着一把蒲扇,有一搭无一搭的扇着,眼稍微挑,凭借他对自己母亲的了解,这是耐心耗尽的征兆。
陆宴走到围棋台旁边,抬手摸了下鼻子,道:“儿子还欠您一盘棋,不知阿娘今日可有兴致?”
长公主走到他面前,坐下,嘴角提着一丝冷意,“难为你还记得。”
陆宴跟着坐下,拿起了黑子,“嗒”地一声落下。
长公主步步紧逼,陆宴有意退让,不一会儿,就占尽了优势。
长公主将手里的棋子丢回棋篓,抬首,上下打量着陆宴。
自己这个儿子是怎样的性子,她再是了解不过,同他下棋,她就没有赢过的时候。
这才同那烟花柳巷的女子厮混了几日,竟然连哄人的功夫都学会了?
靖安长公主笑道:“上次你说,让我容你些时间,不知是多久?”
陆宴知道,今日若是没有个说法,恐怕长公主并不会就这样算了,他顿了顿,直接道:“年底吧。”
靖安长公主十分意外,双眸一眯,“不是拖延之计?”
陆宴笑道:“儿子不敢。”
长公主瞥了瞥他无情的眼睛,顿觉平康坊那位也不过是个可怜人,便没在继续这个话题。
一盘棋结束后,长公主又道:“对了,下月初七,许皇后要办一场马球赛。”
陆宴眸色一僵。
下个月,马球赛……
他蓦地回想起了“许意清”这个名字。
梦中的他本就对这个名字无甚好感,在接连哄了沈甄几日之后,更是连听都不想听了。
思忖后,陆宴直接道:“那马球赛,儿子怕是去不成了。”
“这是为何?”靖安长公主细眉微蹙,“皇后还在马球赛的名单里列了你的名字。”
“那更去不得。”陆宴指了指自己的后腰,“母亲可是忘了儿子在扬州受的伤?”
长公主拍了一下手,“是阿娘的不是,等过会儿,阿娘便派人给宫里回话。”
零星几点雨从天上飘落,逐渐连成一片,雨势渐起,偌大的皇宫陷在了朦胧的雨雾之中。
安华殿。
许皇后将自己手腕上的额暖玉手镯,摘下,套在了许意清的手上,缓缓道:“下个月马球赛帖子,本宫已经递递给各家了,届时,你表哥自会帮你,你听姑母的便是。”
许意清脸颊微红。
许意清虽然知道姑母如此安排,也是在利用自己拉拢镇国公府,但不可否认的是,若是真能换来一桩上等的婚事,她亦是心甘情愿。
再者说,六殿下日后能成事,他们许家的每一位姑娘身份都会跟着水涨船高,许家与六殿下,本就在同一艘船上。
“姑母放心,清儿什么都听姑母的,往后也是。”许意清道。
往后也是。四个字。不禁让许皇后眯起了眼睛,她就知道,许家小七,是许家姑娘里最通透的一个。
就在这时,外面一个内侍叩了叩门,
许皇后坐直了身子,笑着朝外看了一眼,柔声道:“进来吧。”
内侍缓缓走上前,“长公主的回帖派人送过来了。”
许皇后接过,将回帖缓缓摊开,笑容凝固。
“姑母,怎么了?”许意清道。
许皇后怎么都没想到,她好不容易摆好了鱼竿,放好了鱼饵,就连钓鱼的人都找好了,鱼却不来了。
……
——
四月二十六,沈甄的生辰。
一大早,棠月就给她揪起来梳妆打扮了,沈甄眯着眼睛,打了个呵欠,道:“大人要带我去哪儿?”
棠月低声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沈甄带上帷帽,上了马车,一路向南,来到了东市的一家十分有名的酒楼——满颐楼。
可她的身份,并不合适出现在人潮拥挤的长安东市。
沈甄拢了拢眼前的帷帽,在棠月耳边低声道:“咱们就这么走进去?”
棠月道:“姑娘放心,这是世子爷名下的酒楼,里面没人。”
沈甄撇了撇嘴,看吧,她就知道,棠月是知道的。
沈甄进门,被带到了三楼的一间包厢,一面有个人影,她一眼便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