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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点了点头,将自己一早收到的密函递给陆宴,“沈大人这回是立了大功了。”
陆宴低头拆开,眸中见了点笑意。
真是,一切,刚好。
“改道,我们进宫面圣。”
他能收到消息,圣人那儿自然也能。
眼下成元帝正在孟素兮所在的淑兰殿。
孟素兮泪眼汪汪地看着皇帝,看着自己活下去的指望。
圣人想着她的年纪,又看了看她日渐隆起的肚子,到底软了心,便朝外面道:“孟昭容病好了,外面的人撤了吧。”
孟素兮热泪刷地下夺眶而出,扑进成元帝怀里,柔声道:“臣妾仗着自己年纪小,屡屡犯错,叫陛下失望了,这回,兮儿真知错了。”
这话说的倒是熨帖。
就在这时,盛公公躬身走了进来,“陛下,陆京兆求见。”
成元帝皱着的眉头松了松,“三郎?可是同靖安长公主一道来的?”
盛公公摇了摇头,“奴才隻瞧见陆京兆一人。”
成元帝点了点头,下意识地以为陆宴那儿可能是有什么大事,便推开了孟素兮,随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最后一次。”
皇帝走后,孟素兮长呼了一口气。
婢女安慰道:“娘娘,咱们一会儿还要不要去安华殿?”
“去什么去!”孟素兮道:“以后皇后那边我们少去!你同安华殿的丫头也不要再来往了。”
婢女垂头,“娘娘怎么突然……”
孟素兮道:“我之前真是疯了才会为了皇后得罪镇国公府!你没瞧见上回靖安长公主怎么敲打我的?那显然就是给沈三娘做主呢,我当初要是知道长公主的心思,根本就不会做那事。沈家三娘落水病了一个月,我也在这宫里病了一个月!我这大着肚子陛下都没留情面,若没有这个肚子,我还能有什么依仗!靠着皇后吗!”
(捉虫)
成元帝很快就到了听政殿,步履匆匆,袍角上的金线海水暗纹随风涌动,看到陆宴站在殿外,道:“这么急着见朕,可是有事?”
陆宴跟着成元帝的脚步进了听政殿,躬身道:“臣是来给陛下报喜的。”
“何喜之有啊?”成元帝撩袍坐下,盛公公十分有眼色的上前侍茶,又取了酌量的盐,掂了掂,倒入杯盏中。
成元帝抿了一口茶,示意盛公公再倒一杯,随后又道:“今日这儿无外人,你坐下说。”
“多谢陛下。”陆宴坐过去,随后将自己袖中的密函呈交给成元帝。
成元帝打开,提起眉梢,轻笑一声,这密函里的内容,他一早便收到了。
不得不说,沈文祁这回确实是立了大功,且是会名留青史的大功。
据前方来报,此番涝灾,远比京中最初得到的消息要严重的多。河堤决口宽足有五百步,中流深约四丈,波涛汹涌,势不可挡,豫东官员面面相窥无语时,沈文祁大胆提议,将决口上方穿一直河,以代替原来蜿蜒曲折的河道,这样一来,就大大降低了堵口的难度。
随后他又立即命人修建了刺水堤和石船斜堤,由四十艘船装满石头块构成,将其沉于河口,直接将河水倒向对面,于半个月前,干脆利落里堵上了河道。
坚固河堤后,又提出了“以水攻沙”之策,为加强攻沙强度,三万兵力夜以继日地修建了两堤间挡水的格堤,效果甚佳。
这场令民心惶惶的水灾,总算是结束了。
至于那些需要未雨绸缪的工程,待来年开春再动工即可。
豫东的官员可谓是热泪盈眶。
别说豫东的官员了,看了这消息,便是成元帝自己都不免感叹,幸亏去年命人抄云阳侯府时,下达了不许任何人探视沈文祁的命令。否则,就他那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不能挺到今日。
诚然,凭这些政绩,和那两本可流传百世的着作,就注定了沈文祁是个功大于过的臣子,所以他曾犯下的一些事,在成元帝心里,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便过了。
成元帝抖了抖手中的密函,一脸严肃地看着陆宴,“陆京兆近来是不是太闲了?不好好管你的京都事务,到管起豫东的事了?”
陆宴以拳抵唇,轻声道:“舅舅。”
话音一落,成元帝紧绷的嘴角不免一抽。
却说陆宴小时候和他甚是亲近,舅舅、舅舅的可是没少叫,可自打走了科举入仕,整个人便死守着君臣之礼,从不逾越半分。
今日这一声舅舅,啧,可真真是久违了。
成元帝侧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讽刺道:“朕还以为今儿日头打西出呢。”
陆宴起身走到成元帝身侧,躬身作礼道:“臣今日前来,是想请陛下赐婚。”
成元帝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桌案,明知故问道:“不知是何人入了你陆三郎的眼?”
陆宴一本正经地回:“沈三娘那日在中秋宴落水,是臣救上来的,这女子清誉受损,臣难辞其咎。”
闻言,成元帝眯起眼睛,瞥起嘴,下颔都迭了层肉出来,“说人话。”
“臣想娶她。”
须臾,成元帝不疾不徐道:“朕命你为京兆尹,予你重权,你却以此来徇私枉法,朕瞧你这胆子真是愈发大了。”一字一句,都是属于帝王的威严。
若是换一个人,只怕是汗都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