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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时度势,懂吗?”许皇后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对付太子,不论成败,母后都能把这事掩盖过去。”
六皇子道:“太子死了,母后要如何掩盖?”
许皇后看着六皇子道:“这几年许家的所作所为,圣人并非一概不知,我问你,你父皇为何会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六皇子道:“圣人想要渔翁之利。”
许后点头,“不错,还有呢?”
六皇子又道:“许家有当年的从龙之功。”
许后又点头,“还有呢?”
六皇子厌倦了许后语气,干脆直接道:“母后不妨直说。”
许后摇了摇头,道:“那是你因为你没有动陛下的人。”
许后站起身子,缓缓在屋子里踱步,抚着自己堪堪隆起的腹部,“你明明有杀陛下的刀,却只要了太子的命,这便足够了,烨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若不得势,便要学着徐徐图之,莫要断了自己的后路。”
六皇子深吸一口气,道:“是儿子愚钝,一时衝动了。”
许后疲惫地看了六皇子一眼,道:“你下去吧,阿娘要歇息了。”
六皇子看了一眼许后的肚子,道:“母后注意身子。”
许后摆了摆手。
六皇子从安华殿出来后,幕僚低声道:“殿下可是要听娘娘的安排?”
六皇子脚步一顿,阴恻恻地看了一眼幕僚,“不,多杀一个便是。”
幕僚慌张道:“殿下慎重,方才娘娘所言,不是没有道理。”
闻言,六皇子不由笑了一声,“好一个三十年河东,孤一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可以耗着?宋先生之前说的没错,不论是谁承了大位,她都是太后。”
幕僚道:“殿下可是决定了?”
六皇子点头,“自打母后有了身孕,行事便优柔寡断起来,与之前判若两人,她下不了的决心,孤替她下。”
六皇子甩了一下袖子,上了轿子。
转眼到了十二月末,诸国陆续进京,陆有西域各国、西南诸蛮,海陆又有南海各国、东方又有高句丽、日本等国,眼下,整个长安都热闹起来了。
二十五日,未时三刻,只见一辆马车停在了沈府的大门前,一位梳着流辫盘髻,身着紧腰胡装,足蹬小皮靴的女子弯腰下了马车。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这便是沈家二女,沈谣。
一旁的婢女给她披上了大氅。
沈谣抬眸看了看一旁骑在马上的男人,道:“多谢大人特意送我回来。”
这位大人,便是负责诸国使臣安全的京兆尹,陆大人。
陆宴翻身下马,“殿下不必客气,此乃臣分内之事。”
由于陆家与沈家昔日并无往来,故而沈瑶对镇国公府这位世子也就算不得熟悉,只因某个人跟他是挚友,所以见过几次,隐约记得……他性情有些倨傲冷漠。
今日看来,好似不大一样?
回京这一路,沈谣虽然得知母家出了变故,云阳侯府已经不在,却也不知保宁坊的沈府该如何走,毕竟,她离开长安的那一年,才不过是个养在深闺的女儿家。
沈谣正思忖着该去哪找个领路的,陆宴便走到了自己的身边,问道:“殿下是回典客署,还是回沈府?”
她答:“我要回沈府。”
陆宴道:“那臣送殿下回去。”
沈谣犹豫道:“诸国来朝,京兆府正是忙的时候,若陆大人事忙,不必顾虑我,我找个车夫来就好了。”
陆宴直接道:“殿下一起吧,臣也是顺路。”
盛情难却,沈谣隻好点了头。
此时,沈谣还不知,他嘴上说的这句顺路,究竟是何意思。
沈谣回身敲门,陆宴却迟迟不走,惹得她狐疑地蹙了一下眉。
半晌过后,府门缓缓打开,沈姌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沈谣以为,四年过去,那些难熬的日子都熬过了,自己早该是脱胎换骨,然而在与至亲四目相对的那一刻。
泪水瞬间翻滚下来。
只有长安,才是她的家。
沈谣整个人扑了过去,过了好半晌,才哽咽着道了一句,阿姐。
沈姌也跟着流泪,喊了一声“谣谣。”
有生之年,还能再见。真好。
就在这时,沈甄从不远处提裙跑来,她虽然有心里准备二姐会回来,然而真到了面对面时,心还是会止不住发酸。
眼泪,自然是吧嗒吧嗒地跟着落。
沈谣侧头看着沈甄哭得可怜,不由破涕而笑:“甄儿,过来,叫二姐看看。”
沈甄走过去,与沈谣拥抱。
“你都长高了呀。”沈谣摸了摸她的头,“大姑娘了。”
这下,沈甄的泪珠子算是停不下了。
然而站在沈家大门的外那个男人,脸色显然是黑到底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忽然轻咳一声,开口道:“沈甄。”
话音一落,沈谣第一个回了头。
这是……怎么回事?他喊沈甄作甚?
沈甄这才发现,旁边还站个人呢,她上前一步,红着眼睛道:“大人何事?”
陆宴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拿出两张字画来,“楚旬有事进京,给沈泓送了两张字画来。”
沈甄接过,吸了吸鼻子道:“大人替我谢谢楚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