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蘑菇(9 / 16)
有极少数是会打架的,黄毛老大刚还被嘉言捅了一刀,剩下的几个多是过来凑数的,看见这场面吓得四散而逃,只留那两人躺在地上挨了揍惨叫连连。
赵一洺看呆了,平时总觉得打架很酷,哪见过真阵仗,看见地上那人鼻子哗哗流血,早就吓得腿软了,此刻跑也不是,靠近也不敢。
夏珩之收拾完地上两个,手上也挂了彩,他胡乱抹了把伤处的血,瞥向赵一洺:“你还不走?”
赵一洺连滚带爬跑走了。
昏暗的小巷子终于安静下来,夏珩之转了转发痛的手腕,来到嘉言身边。
嘉言把怀里的外套递给他。夏珩之伸手接过,却并没有穿上,而是把嘉言身上脏兮兮的校服外套扒下来,换上自己这件干净的。
换衣服的时候,夏珩之瞥见嘉言高高肿起的手腕,皱眉问道:“手怎么了?”
“好像是脱臼了。”
“能动吗?”
嘉言摇头。
看到嘉言身上被别人弄出的伤,夏珩之心里又一阵莫名的烦躁:“他明摆着要整你,你真看不出来?一个人就敢过来,万一我今天没出现怎么办?”
嘉言垂下眼,小声说道:“不会的。我给你写了字条,在你口袋里。”虽然留了字条,但他根本没指望夏珩之真的会来帮自己。
夏珩之摸了摸嘉言身上的校服口袋,果然有一张皱巴巴的字条。
“啧,又是纸条,你是没长嘴么,不会说话?”
“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嘉言:“我、我自己能走……”
夏珩之懒得理,把校服甩到肩头,大步往前走,两人很快拉开距离。
“你走慢些……”嘉言忍着腿疼,紧紧跟随。
走在前面的夏珩之不耐烦地啧了声,却还是放慢步子,向背后伸出一只手。
嘉言愣了片刻,紧紧握住了那只手。
夏珩之的手掌很大,干燥又温暖。
他们就这么牵着手,一前一后走在路上。
——
去医院拍过片子,正如夏珩之所料,嘉言右手腕关节除了脱位之外,还有些轻微的撕脱骨折。
外面风越刮越大,嘉言的右手做了简单的复位和固定治疗后,夏珩之拦了辆车,两人赶在雨下起来之前回到家里。
嘉言受了伤,手臂不方便,直接在夏珩之房间里简单洗了澡。从浴室出来,嘉言只穿了一条短裤,可以清晰地看到身上许多伤,新旧交叠,胳膊上膝盖上到处都是。
夏珩之手掌也受了伤,正在拿棉签给自己消毒。
“过来,给你擦点药。”夏珩之拍了拍身边的床垫。
嘉言乖乖在夏珩之旁边坐下,把胳膊递过去。
夏珩之用棉签点在伤处,问嘉言:“不疼?”
嘉言看着他,摇了摇头。
“真不疼?”夏珩之拿棉签的手悄悄加了点劲,抬眼观察嘉言的反应。
可他只是盯着一处墙角发呆,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一点都不疼。”
消完毒擦上药,天花板上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屋里瞬间一黑,停电了。
夏珩之来到窗前,看见外面一片漆黑,确认是受台风影响,整个住宅区都停电了。
“睡觉吧。”夏珩之关上窗。
“哦,好。”嘉言挪了挪受伤的腿,准备从床上下来,回自己房间。
“睡这里。”夏珩之拍了拍身边摆着的小黄枕头。
“……哦。”
他的枕头怎么又跑到这里去了……
周围太黑了,夏珩之记得之前过生日有人送过他一套香薰蜡烛,于是打着手机的灯翻找着,从柜子里摸出来,划开火机点燃。
暖黄色烛光燃起,屋里重新亮了起来,嘉言掀开一角被子,钻进去乖乖躺好。夏珩之放好蜡烛,躺在嘉言旁边,却背对着他。
嘉言能感觉到,夏珩之今天有些生气。
窗外雨下的很大,嘉言睡不着,小声的、试探性的对着夏珩之后背喊了一声“哥哥”。
明明是从小叫到大的称呼,但夏珩之不喜欢,嘉言也已经很久没这么喊过他了。
“哥……”
嘉言又叫了一声。
夏珩之没应,身子却僵了僵。
嘉言见他难得没斥责自己,胆子也大了起来。
“哥,你能转过来吗,我有点害怕。”
夏珩之没动。
嘉言裹紧被子,往夏珩之跟前贴了贴,只露出两只眼睛:“还有点冷……”
许久,夏珩之叹了声气,闭着眼睛,终于缓缓翻过身,面对他躺着。
两人距离很近,呼吸交错着,嘉言抬起手指戳了戳夏珩之时而抖动的睫毛。
暖黄的烛光里,嘉言就这么望着他好久,眼角和嘴角还带着伤,一双眸子却清澈明亮。
没有了空调的噪声,房间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哥,你这里好硬。”嘉言睡不着,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戳了戳夏珩之小腹上的肌肉,想起哪出说哪出,絮絮叨叨停不下来,“你能教我打架吗?赵一洺他们老是欺负我,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厉害,就不用躲着他们了。”
“再不闭嘴就滚出去睡。”
夏珩之忍无可忍,握住嘉言不安分的手,放进被子里,再这样摸下去,硬的可就不是腹肌了。
他想起插在黄毛肩膀上那把折叠刀,如果自己再去晚几秒,那混蛋恐怕就要被失手捅死了。
“嘉言,那把刀谁给你的?”夏珩之问。
嘉言老实回答:“霍婷婷给我的。”
“那这打架不要命的功夫也跟她学的?”
嘉言摇头:“我不会打架,从小到大都没打赢过。但可能,挨打的次数多了,反抗的本领还是学会了点吧。”
嘉言今晚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停了短短一会儿又开始滔滔不绝。
“哥,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好像一直活在一个黑暗噩梦里,我的出生是一场基于利益的错误,没有人喜欢我,也没有人愿意要我,他们都把我当成负担。
她……她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像普通母亲对待孩子一样对我,给我做饭吃。心情不好了,就打我骂我,把对别人的怨气发泄在我的身上。
那时候太小了,经常生病,又冷又疼,躺在床上睡不着,每一秒都像在等着死掉……哥,你在听吗?”
可能因为打架的兴奋劲还没过去,嘉言今晚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夏珩之一直沉默着,就当嘉言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满室的寂静却被身旁低沉的嗓音打破。
“然后呢。”夏珩之问他。
得到回应的嘉言显得很开心,他握住夏珩之的右手,轻轻扣住手指,放在心口:“然后,我等到了你。”
夏珩之呼吸一滞,感受着掌心传来的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并没有抽回手。
嘉言:“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了。”
夏珩之一哂,“谢我什么,我对你又不好。”
嘉言很认真地反驳他:“不是的,你对我很好,你愿意收留我,愿意和我分享你的房间,分享最爱你的妈妈,会保护我,带我踢足球,还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让给我。”
没开空调的房间有些冷,嘉言说完,轻轻打了个喷嚏。
夏珩之:“记吃不记打。”
说罢趁着拉被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