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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狄上一次来还是半年前,和冯青也是在这里认识的。
他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看看季语声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入场之前,陈狄专门找了李经理,直接了当地提出要求,他要见这个名叫季语声的调教师。
李经理微微一笑,不动声色道:“他已经不接新的客人了,以后在会所内的活动也仅限于友情演出。”
接着一顿,又补充道:“——如果他的伴侣同意的话。”
陈狄抿着嘴不吭声,他是圈子里的人,知道这句“伴侣”的重量与意义,如果季语声有固定sub,为什么还要招惹何毕?何毕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哪怕真的移情别恋,也不会去挖墙脚。
他心中突然浮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你见过他的伴侣吗?是这个人吗?”陈狄从手机里找出何毕的照片拿给对方看。他喉头发紧,紧紧盯着李经理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可惜在这个地方上班的都是人精,李经理连头都没低一下,他对陈狄摆出让人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的笑容。
毕竟陈狄不可能真的按着李经理的头让他去看,只好作罢,又问他季语声今天会不会来,依然没有得到李经理肯定的答复。陈狄忍住焦躁,转头步入会场。
与此同时,季语声看了眼手机上李经理发来的信息,划过去没管。何毕拿鞋尖踢了下季语声,问他这样一月一次的聚会是干什么用的。
“相亲喽,do找sub,sub找do,拜师学艺,找炮友的,尝新鲜的,不过最近半年会员质量参差不齐,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季语声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何毕还以为他在骂自己。
季语声想到什么,看了何毕一眼,认真交代:“等下可能会有别的do过来跟我说话,我有不少朋友在这边,如果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表现得太另类。”
“什么?”何毕低头看了眼,他没穿奇装异服,往沙发一坐也是中规中矩的坐姿,都没有像隔壁桌的sub一样直接坐到do腿上。
还有人直接在这种场合进行k9训练。
sub跪在do腿边,时不时被do喂口水果挠挠下巴,他们刻意忘记人类的身份,何毕路过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对方的衣摆,正要道歉,季语声却把他往身后一拦,像是看不见跪着的sub般,对他前方的do说了句不好意思。
那do往旁边一让,sub爬了两下跟在他身后,给二人把路给让开了。
何毕还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地方,“正常”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另类”。
季语声盯着何毕看了半晌,何毕越是茫然,他就越是哭笑不得,最后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有我在,也不会有人拿你怎么样。”
说罢,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点开微博。何毕已经对他这个动作有了警惕之心,受不了地捂住脸,求饶道:“你真的把我的毛病给治好了,我不想看冯青的微博整天研究他在干什么了,你拿走吧。”
何毕想起什么,突然道:“冯青这种sub很讨do的喜欢吗?”
季语声头也不抬,完成任务一般浏览冯青的微博:“或许吧,有可能,而且他显然把自己是个0写在脸上了,do喜不喜欢另说,但一些1肯定喜欢。他不是在机关单位工作的吗?怎么这么高调。”
“你怎么知道?”
“他微博上有啊,你看他这张自拍,单位的章都露出来了,真敢啊,我有点想给他点赞。”
“季语声。”何毕突然喊他名字。
“嗯?”季语声抬头,在面具下朝何毕投去漫不经心的一瞥,发现何毕正用非常不满的目光看着他。
“你不会是对他感兴趣吧?”
季语声一怔,接着小声骂了句脏话,当着何毕的面把冯青的微博给拉黑。何毕这才脸色好看了些,他似是有些过意不去,认真地解释道:“你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欣赏我讨厌的人,我会不舒服。”
季语声看着他。
那目光让何毕无所遁形。
“就只是朋友?”季语声笑着凑近。
二人坐在沙发上,季语声一手撑着何毕身后的靠背,几乎差点整个人抱上来,堪堪停在何毕面前,认真地看着他,眼中映出头顶天花板上的细碎灯光,像是眼中有星星。
上次何毕喊出安全词后季语声就及有分寸,这还是从那以后页掀起一阵若有似无的细风,季语声额前的碎发动了动。
两人费劲地借着手机上一小点光亮,只见每一页上都贴着照片,下面附带着吐槽加点评似的文字说明,是季语声亲手写的。
他一页页翻过去,指给何毕看:“这是泸沽湖、这是昙华寺、这是滇池,还有个石林没去成,因为正好赶上修路,所以照片是我从网上下载的。泸沽湖不错,适合自驾,但我最喜欢昙华寺。”
“这些都是你去过的地方?照片也是你自己拍的?”
“高中毕业的暑假考了驾照,那时候买不起车,就租车去,玩到一半没钱了,找个海底捞打工,拿到工资继续穷游,在云南总共呆了三个多月吧。”
翻页的手停住,何毕心中异样一瞬,诧异地看着季语声:“……玩到一半没钱了?”
他想象不到季语声那样的家庭条件,居然也会有没钱花的时候。
“是啊,当时才大一军训完,我就休学跑出去玩了,我爸气得要命,我那段时间就跟净身出户差不多……云南是我去的,折腾这么久居然把他带到隔壁市的一所小学。
“这是你小时候读书的地方?”
“不是。”
季语声笑着否认,带着他绕到学校侧面,蓄力往上一跃,双手勾住墙沿挂了上去。翻墙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反倒是何毕吓了一跳,低声警告道:“你干什么!快下来!”
脚一勾就翻了上去,季语声跨在墙上,低头朝何毕伸手:“我拉你上来。”
他语气轻快,好像不是大半夜不睡觉十分不道德地跑去骑小学生的墙头,而是要带何毕去做别的什么惊心动魄又浪漫的事情。
季语声脸上挂着笑,看向何毕的眼神十分专注,背后是深蓝的夜幕,城市里鲜少看见星星,可何毕却一阵眩晕,被亮花了眼睛,嘴上说着你有病,手却鬼使神差地伸过去。
下来的时候也是季语声先下来,伸手让何毕往他怀里跳,何毕没搭理他,落地的时候被扶了一下,对方就这样拽住他的手不松开了。
现在是放假时间,外加深夜,只有警卫厅里有人看守,而季语声又对这里很是熟悉,避开监控带着何毕绕到行政楼里。
一楼走廊中挂着历任校长的照片,季语声在其中一位面前停了下来。
手机的光照上去,何毕看到相片里的人四十上下,眉眼温柔,笑得儒雅,单是看相貌,就觉得这人家里一定有个房间专门放书。相片下方是人物介绍,何毕看到这个男人姓苏。
这一瞬间,他似乎从一团乱麻中揪住了一个小小的、通往真相的线头。
季语声面无表情地与相片中的人对视,最后他拉着何毕的手轻轻一拽。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二人一路上到最顶楼,季语声停在一间废弃杂物间前。这里似乎没有什么人来,窗台上落着一层灰,何毕还在猜测着要怎么进去,季语声却拿出随身带着的钥匙串,用其中一把开了门。
门一开,灰尘扑鼻而来,季语声挡在何毕身前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