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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仲何怔住了,显然不能把裁缝匠和曾做过太子妃的姜缨联系在一起。
眼瞧姜缨已快步出了巷子,隐在暗处的几个翰林院同僚匆匆现身,怒其不争,“这才多久,你就败了!”
薛仲何呐呐道,“她当裁缝匠了,要开裁缝铺。”
一同僚也惊了,“这叫出其不意,败得不亏!”
另一同僚气急败坏,“什么出其不意?姜家姑娘做太子妃是几年前的事了,还能再守着那规矩与体面?就不许人家热爱生活,自由自在地学个手艺了?”
“快追上去!”
“来,给他打个模板!”
“姜缨,你好厉害,不过出京几年,就学会了新手艺,那你能给我做件衣服么?”
“听听,多标准!”
姜缨已进了长街,薛仲何面色惨淡地追过来,低低道,“姜缨,你好厉害,不过出京几年,就学会了新手艺,那你能给我做件衣服么?”
姜缨在心里笑出了声。
好生大意,竟被薛仲何适才那副从容稳重的模样骗了,原来他还这般好欺负。
姜缨克制住杀敌的战意,“自然能。”
熙攘的街道,两人慢慢地边走边看,中间隔着一个成年人的距离。
薛仲何目光瞥见一个同僚在一家铺子前打手势,同姜缨道,“前方有家铺子空着,我们去看看?”
姜缨点点头,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那铺子旁佯装买东西的几个同僚。
两人一起进了铺子,薛仲何环顾四周,“你觉着可行?”
“不行。”姜缨转身就走。
“如何不行?”
姜缨笑道,“太大。”
“那便再看看。”
薛仲何顺势给同僚打手势,几个同僚马不停蹄地去寻小铺子,“这个不大。”
姜缨跟着薛仲何进去一看,十分遗憾,“又太小了。”
薛仲何及同僚只能接着找,好不容易寻到一个不大不小的铺子,姜缨还是皱眉退了出来。
薛仲何小心翼翼,“这间哪里不好?”
姜缨笑,“没有不好。”
薛仲何松口气了。
姜缨叹气,“只是我不喜欢。”
薛仲何:“……”
姜缨提步在前面悠悠地走着。
薛仲何落了几步,急得与同僚窃窃私语,“这可如何是好?”
一人道,“她在遛我们耶!”
另一人道,“没事,待她遛累了,就去茶楼歇息,现在她主动,我们被动,到了茶楼定要握住主动权。”
姜缨步行甚久,看了许多家铺子,果真累了,薛仲何当机立断地建议去茶楼坐坐,姜缨点头同意。
茶楼雅间里,姜缨浑身放松,饮尽一杯茶水,又拣起一块糕点,一边吃着,一边欣赏薛仲何纠结的面色,欣赏够了,给他递了一个话头,“你送我的糕点,口味可有变化?”
今日他拎来的糕点是姜缨当年最爱吃的,薛仲何道,“并无变化,想来你还是爱吃的,待回家后你可尝尝。”
姜缨突然不忍心对付他,想赶他走了,“薛仲何,我才回京,你就随我在街上打转,又一起进了酒楼,传出闲话是一,倘若被你家中夫人知晓了……”
“不会有闲话!”薛仲何猛然激动,红了面皮,“我也没夫人。”
姜缨吃惊地望过来,薛仲何长长地吐了口气,神情自然地解释,“姜缨,你我是多年的朋友,一向无越规之举,大家都是知晓的。”
姜缨知晓他要忆往昔了,薛仲何果真道,“想当年,我们一堆人在校场,我可挨了你不少打,除却陛下,你是打我最多的了。”
陛下二字一出,薛仲何终于进入正题,小心地窥着姜缨的神色,“不过我虽挨打甚多,慢慢地,我还是爱去校场的,你可知为何?”
姜缨配合,“为何?”
“因为我喜看你与陛下打。你与陛下打,和与我打自是不一样,你会让着我,但不会让着陛下。”
薛仲何想起了当年校场上的青衣少女与少年皇子。
姜缨与柳渊对打,长枪只会泛着凌厉的光,变幻无常地刺向柳渊,强势的攻击架势没有半分绵柔的情意。
后来,果然在一次对战中,那柄长枪毫不留情地刺伤了柳渊的肩膀。
柳渊是宫里的眼珠子,享尽所有偏爱,何其尊贵,京中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地护着他,长大至今,从不曾受过一点伤,流过一点血。
姜缨竟敢伤柳渊。
当时柳渊的肩头被鲜血染红,看得薛仲何腿都软了,他冷汗淋漓地想,姜家虽为将门,奈何早已没落,人丁不兴,只余姜缨一个孤女,宫中责问起来,谁能护得住她?
“你胆子可真大。”薛仲何现今忆起依旧心有余悸。
姜缨反应平平,只说,“陛下喜使长剑对我,剑法又高超,我不过是为了不让陛下扫兴,使尽全力应对罢了。”
“当真?”薛仲何道。
姜缨笑道,“不然呢?”
薛仲何迟疑道,“可你那时候从不伤人,怎偏偏要伤陛下,偏偏陛下放过你了。”
姜缨直了直身子,有意偏离话题,“陛下心善,当时不愿为难我这个孤女而已,你一向知晓陛下心胸开阔,对不对?”
薛仲何兴奋地连连点头,恨不得手舞足蹈,“陛下不止心胸开阔,陛下品貌卓绝,丰神威仪,允文允武,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