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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渊追过来,没有要抱她的意思了,老老实实地离她几步远,“你面色不好,孤给你召太医,好不好?”
“不好!”
姜缨一下子清醒了。
她靠着窗户,日光照过来,那么炙热,猛地将那些折磨她的杂乱念头全烧死了,她的神思无比清明,她的目光无比清亮,她就这样下了决定,对柳渊笑道,“殿下,我们和离吧!”
“你病了,脑子不清楚,孤去召太医。”
柳渊置若罔闻,旋身要走,被姜缨拔高的声音拦住,“殿下,我此刻头脑清楚,不耽误我们和离。”
柳渊慢慢地转过身,他今日好生平和,也不气恼,小心地缓步过来,离她近了些,低低言语,“你那日说想要孩子,我们已有孩子了,不要胡说了。”
原来是因孩子才柔和许多,姜缨明白过来了,应是王太医在她告知柳渊之前就禀报柳渊了。
柳渊的视线落在她的腹部,“姜缨,你发过誓的,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孩子,所以我们不会和离。”
“殿下误会了,我们和离后,我会带孩子出宫。”姜缨说完,不敢去看柳渊的表情,生恐他发起怒来,她也知晓这样对柳渊不公平,可是她再也无法说服自己留下来。
良久,她听到柳渊的声音,竟无怒意,只有苦涩,“这也是孤的孩子,能不能不要……”
他在因为孩子难受,姜缨意识到这点,觉着自己对柳渊真的情意淡了,若搁以往,她哪里舍得柳渊这般难过?
姜缨阖眸,狠心道,“殿下许诺过我,不会勉强我,如今我要和离,我信殿下不会拦我。”
柳渊却问,“姜缨,你要说实话,你在宫中当真不开心?”
姜缨轻轻道,“嗯。”
良久,她听到脚步声响起,离她越来越近,直到柳渊俯身抱住她,她才一惊,想要挣扎,听到柳渊低语,“孤抱一抱孩子,也不行么?”
柳渊今日实在过分柔和了。
姜缨不动了,任由他静静地圈着自己,转念一想,因自己的原因,也许柳渊除了这个拥抱,也无机会给予孩子什么了,一时有些愧疚,可她注定是要走的。
柳渊慢慢地松开了她,“孤会恪守许诺。”
柳渊真的恪守了许诺,姜缨不知他如何与帝后两人商议的,最终帝后两人亦同意了和离之事。
出宫那日,她本想一人安静地走,柳渊竟愿意送她,两人走过长长的宫道,及至宫门前,姜缨笑道,“殿下回吧。”
柳渊道,“嗯,孤送姜姑娘。”
姜缨失笑,柳渊平和得不似两人做过夫妻,她便也不再迟疑,“殿下,珍重。”率先转过身,踏步往前走。
巍峨的宫门被她远远甩开了,还有一道立着的久久不动的人影也被她甩开了。
她走得决绝,从未回头去望。
即便到了今时今日,她再想起当初的决定,亦不后悔,只是对于婚书一事残存疑惑,她在黑暗中问柳渊,“陛下与我真有婚书么?”
柳渊低语,“有的。”
姜缨惊得不知作何反应了,柳渊从未提过,柳渊闷声道,“阿缨从未提过,朕以为阿缨不在意,只好自己收起来。”
姜缨哑口无言,转念一想,确然是自己当年没提过,“罢了,既已过去了就算了,不过陛下收婚书的习惯真不好,两封婚书都放在书架上是不靠谱的。”
柳渊急道,“温舒清那封不算朕的婚书,连朕的名字都无,是母后追到书房,硬塞给朕的,朕随手扔书架上了,后来也扔了的。”
“阿缨与朕的那封,是朕脑子糊涂放上去的。”
说来那日纯属巧合,两人的婚书原本被柳渊锁在书桌暗格里,柳渊爱时不时拿出来瞧瞧,瞧够了再锁回去。
那日正瞧时薛首辅来了,见他正立在书架前瞧婚书,行过了礼,见他瞧了又瞧,不免疑惑,“殿下,这婚书可有问题?”
柳渊咳了一声,“并无。”
薛首辅笑道,“殿下,婚书可要仔细收着,莫丢了。”
“怎么个收法?”柳渊紧张起来。
薛首辅心里纳闷,一封婚书而已,殿下何必这般在乎,也不曾见他对太子妃有多在意,嘴上道,“应锁在最安全的地方。”
“孤锁在暗格里。”
薛首辅点头,“行的,各人有各人的收法,臣有个朋友,他倒反其道而行之,放得随意,想看随时抽出来看,不过臣以为倒也没必要天天拿出来吧。”
“有必要的。”柳渊神色端肃,想了想,把婚书塞在书架上又抽出来,点点头,“确实方便许多,薛卿那朋友倒也不错。”
薛首辅,“……小心别丢了。”
倘若薛首辅知道后来的事,他定会奋力阻止,“小心别烧了!”
可惜,他不知晓,他看着柳渊把婚书塞在一堆兵书旁,还满意地点点头,心说,原来太子殿下也有脑子犯抽的时候。
等他说完了事,出了东宫,恰好秦尚书来了,进了书房伏地行礼,柳渊正与皇帝派来的官员交待事情,目光扫来一眼,知晓为的何事,吩咐道,“秦卿把那些兵书抱走,莫动其他东西。”
柳渊是吩咐得仔细,奈何秦尚书过度欢喜,像拢财宝一样拢太多了,把婚书也拢进去了,他见柳渊太忙,抱着书匆匆行礼告退,柳渊这边,议事不成,起身与那官员去见皇帝,生生折腾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