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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年纪大了,可浴血破敌的功夫还在,李奉渊一个半大的小子,能打得过就有鬼了。
在柳素的记忆里,李奉渊只要去武场见了杨炳,就没有一回回来时不是板着脸的。
李姝菀更不懂武术,听柳素这么说,天真问道:“会揍得很重吗?”
柳素倒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思忖着道:“应当是不重的,不然少爷也没法爬起来,坚持着天天去挨揍了。”
两人正说着,李奉渊像是听见了什么,忽然偏头看了过来。
他眸色沉冷,额角带着一块明显的淤青,哪里像是伤得不重,
李姝菀的窗户支得低,她偏头趴在桌上看着他,此刻猝不及防和他四目相对,愣了一下,如同偷窥被发现,心虚又紧张地坐直了身,转而盯着窗前瓷瓶中的梅。
好在李奉渊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推门进了屋。
&r/>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奉渊身上的伤好了又添新伤,总不见一张好全的脸。
杨炳无意折腾他,可李奉渊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每日缠着他苦练。
元宵这日,杨炳找借口给李奉渊放了一日假,让他回去休息。李奉渊没听,早上仍去武场练了一个时辰才回的栖云院。
他回去没多久,宋静抱着一只狭长的木头盒子来了西厢,寻他说事。
李奉渊正坐在矮塌上解护腕,看了那箱子一眼,淡淡道:“宫里送来的?”
“是。”宋静道:“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和往年一样,一早便送来了。”
祈伯璟和李奉渊私交甚笃,每年元宵都要送给李奉渊一份不大不小的礼。
就是朝贡,李奉渊都从祈伯璟那儿收到过。
李奉渊微微抬了抬下颌,道:“打开看看。”
宋静打开木盒,看见里面有两件东西。横躺在盒中的是一把带鞘的长剑,黑鞘铁柄,还没露锋,已知其锋利。
另一件是一只放在盒子角落里的,巴掌大的木盒子。
宋静取出剑,正想给李奉渊。却见他伸手拿起了那只小木盒子。
打开一看,见里面竟是一方砚。巴掌大的砚台,却细雕着春日湖畔桃花景。仔细一闻,似还能嗅到砚台透出的淡淡桃花气。
宋静看着砚台上的雕着的湖水:“这雕刻的好像是江南卢湖的春景。”
“是。”李奉渊道:“江南的桃花砚。”
桃花砚因其别具一格的香气和景色而闻名,颇受文人雅士喜爱,可谓千金难求。
宋静道:“往年太子殿下都送一些刀枪箭甲,这还是第一次送给少爷文人用的东西。”
李奉渊道:“不是给我的。”
易嬷嬷教了李姝菀几日便被李奉渊送出了府,祈伯璟多少能猜到些曲折经过。
这砚台产自江南又刻着江南景,想来是给李姝菀的歉礼。
李奉渊将砚台放回木盒,把盒子递给宋静:“拿去东厢。”
宋静放下剑,腾出手接过:“给小姐吗?”
李奉渊“嗯”了声。
宋静不清楚李奉渊和姜贵妃之事,更想不明白太子为何会无故送礼给李姝菀。
他犹豫着问李奉渊:“若是小姐问太子为何赠礼……”
李奉渊不假思索:“就说太子仁厚。”
宋静应下,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李奉渊:“少爷,今日既是元宵,可要和小姐一起用膳?”
李奉渊正在端详祈伯璟送来的剑,听见这话,抬起眼皮子看了宋静一眼。
轻飘飘的,气势却沉。他没说话,宋静却已经心领神会:“老奴明白了。”
他拿着盒子转身往外走,心中无奈道:太子仁厚,做哥哥的却不太仁厚。
李姝菀得了一方好砚,宋静下午便去库房为她取来了余下文房叁宝。
午后天晴气清,难得见了日头,暖和的春光照入东厢。李姝菀坐在外间梨木矮塌上的方几前,柳素侍立一侧,正为她研墨。
宋静也背手站在一旁看。他道:“据说用桃花砚磨出来的墨,自带一股沁人的桃花香,小姐不妨闻一闻。”
桃花砚虽然产自江南,可绝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东西。李姝菀以前并没接触过这等风雅之物,听了宋静道话,好奇地凑到砚台前轻轻嗅了嗅。
那模样乖巧,就像小狸奴嗅她似的。
柳素笑着问她:“如何?小姐可是闻到了桃花香?”
李姝菀皱了皱鼻子:“有桃花的味道,可是并不好闻。”
宋静听她这么说,拿毛笔沾了墨,送到鼻尖轻嗅。
库房里的墨条是从街上买来的寻常货,磨出来的墨汁气味过于厚重,再加上砚台的桃花香,气味杂乱,的确冲鼻难闻。
宋静放下笔,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库房里的笔墨配这桃花砚,还是差了些。”
李姝菀倒是不甚在意,她提笔悬于纸面,似要落笔,可笔尖在纸上游离半晌,也没能写下一个字。
吸饱的墨汁从笔尖滴落,摔在纸上,迅速晕染成一团。
宋静见她迟迟不落笔,以为她不满意从库房取出来的笔墨宣纸,开口道:“小姐若是不喜欢,明日老奴便去街上买些上好的笔墨回来。”
李姝菀缓缓摇了摇头,她看着纸上的墨点,却是道:“这笔很好,只是我没有写过字。”
柳素和宋静听得这话,皆吃了一惊,显然都没料到李姝菀竟然不会写字。
二人不约而同将目光看向李姝菀执笔的手,这才发现她执笔的姿势的确生疏又僵硬。
都知道李姝菀从江南来,可她从没提起过在江南的日子,也就没人知道她曾过的是何种生活。
只是因她是李瑛的女儿,人人便都当她在江南的生活即便比不上在将军府,也该是锦衣玉食,奴仆满院。
可细细想来,哪家小姐不是自小读书明理,又怎会如她这般谨小慎微,懵懂茫然呢。
李姝菀握着笔,试着在纸上写起来,她写得认真,可因没学过,落笔抖如微波,笔画亦是粗细不匀。
她并不着急,一笔一画写得极慢,柳素站在她身后看了看,最终见纸上写的是“黄芩”二字。
黄芩,一味常见的药材。寻常人写字,学的多是自己的名,写一味药的倒是少见。
柳素不解:“小姐为何写这二字,可是有何深意?”
“没有深意。”李姝菀道。她将笔架回笔搁,回道:“我会的字很少,以前在医馆的时候,药柜上写着这两个字,看得多了,就记得深刻了些。”
这还是她头一次提起过去,宋静问:“小姐以前住在医馆?在医馆?”
李姝菀点点头,不过她像是不想多说,轻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她看着纸上丑得离奇的两个字,似有些不好意思,握着纸边将自己的丑字卷起来遮住了。
她抬头看向宋静,温温柔柔地问他:“宋叔,你能帮我买一本字帖吗?”
字帖这东西,府中倒有许多。宋静想问一问李姝菀喜欢哪位名家的字,可一想她不会写字,估摸着也不懂这些,便直接应下:“是,老奴这就去办。”
宋静答应了李姝菀,立马便出门直奔李奉渊的书房去了。
栖云院最宽敞的房屋便是这间书房。一整面立地顶梁的书架。架上藏书无数,许多都是李奉渊一本接一本从李瑛的书房拿过来的。
房中立有一面多扇相连的屏风作隔,将屋子分作两侧。一侧是长桌宽椅,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