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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他既无能力预见和阻碍狼人的杀戮,也无立场站在高地,责难对方手足相残。关起来而不亲手杀死又怎么样呢?不还是会死?不还是回不了家,抛却作为电竞选手的二十余载青春赢来的所有奖杯、金钱、声誉?不还是会留在另一个时空的极地严寒之中?王柳羿仿佛听到了凶手被命运抛弃的声音,他怨恨道你的仁慈只是为从间接杀人的罪孽中脱罪作注脚。
不是,不是这样的。
思考、思考、接着思考。
凶手未必是心安理得杀死彭俊杰的。也许,是厨师无意间撞破了什么,如果不付诸行动,放任彭俊杰告密,那么他作为狼人的结局谁都可以料想。他不能赌探险家们的柔软心肠,而最好也不过是有吃有喝地被关上三天,然后眼睁睁看着同一世界而来的人们回到那个安定的世界,继续过着他们的生活,而他被命运发配,与所有人相对,永远留在这个鬼地方。他们可能会感到愧疚,但愧疚重要吗?他也愿意在二十一世纪愧疚死去的所有人,他甚至还愿意给他们供灯,只要他能活着回去,只要是他活着回去!
狼人,手握一把锋利尖长的骨刀,身体里充斥着奇异、新鲜、超出常人的力量。在最彷徨的第一夜,遇到了一只撞破他秘密的羔羊。
会怎么做好像已经不用说了。肾上腺素狂飙,他无声靠近,抛却前尘,挥刀相向。
唉——
梁家源看着王柳羿因干呕而起伏的、单薄的脊背,凭借自己对他经年无声的观察,忽地在此刻产生了微妙的共情。
他知道王柳羿在想:他能做的于是就只有站在自己的立场,全力以赴地、不择手段地活下去。
03
王柳羿平复呼吸,慢慢站直,视线与一双又一双眼睛相接。
“凶手就在我们之中。”他还在整理思绪,调整说话的节奏,“搜身可能没用,狼人不会傻到把带血的衣服和骨刀留在身上。搜房间同理,只要有心,完全可以把象征身份的东西藏到我们并不知道的地方,甚至是——”
王柳羿拖长音调:“栽赃。”
“另外,也没有时间支持我们干这件事了。是谁发现的尸体?大家昨晚都在哪里,干了什么,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姜承禄示意他们看他,抬手拍拍后脑,指着那里说:“这里,被击打,晕过去了。然后再捅,发不出声音。”
梁家源对王柳羿摇了摇头:“昨晚回房之后一直没有出门,半梦半醒,也没听到有什么声音。直到今天刘青松来喊我。”
王柳羿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梁家源脚上穿着的那双新产生了水痕的靴子上移开。
刘青松:“尸体是邹维发现的。我起夜路过走廊,看到厨房外有个黑影,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他瘫坐在地上,吓得发不出声音,前面就是死了的彭俊杰。”
“我叫他不要动……呃,虽然看上去确实动不了了。然后折回来一个个喊醒你们。每个人都在房里。”
刘青松的刘海长得更长了,眼睛被盖在刘海下,盯着脚尖,回避王柳羿的视线。
姜承禄:“我也……没听到声音。只有风声……还有冰,嘎吱嘎吱,挤着船。”
高振宁:“老子也回去就睡了,想着明天好干活,睡得死沉,这b地方简直他妈跟下了咒一样。”
林炜翔本来靠着墙抠手,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昨天晚上我睡得很晚,在熟悉猎人的弓箭。”他盯着高振宁的脸,“我听到,门口有脚步声。”
“大概在十二点,往前一点点。一定有人从我门口经过。”
“回房之前我把这层都走了一遍。从楼梯下来就是会客室,会客室往里走,右边是厨房,左边是工作室,这里的走廊是一个鱼叉的形状,横着的两边走道左右各有四间房,转角进去只有外侧有房间,一边是八间,尽头没有出口。门口挂了名字,横道右边外侧有theshy的房间,里侧中间两间分别是预言家和刘青松,右边竖道最里是蓝哥的房间。横道左边阿萨姆和彭俊杰是对门,左边里面的房间只有我跟你,在尽头。”
“为了熟悉‘自己’的东西,没有人换房间住。”说这话时,林炜翔略有迟疑,“应该没人换吧?毕竟我也没进去看。”
高振宁面色一黑:“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是老子出去过咯?我撒谎?那个点我明明已经睡了!”
脱口而出,瞬间反应过来问题所在。
“卧槽……”他后怕似的暗骂一句,“不是我不是你,那就只能是……”
于深夜中,狼人拖着脚步,握着刀,徘徊在他们的房门外。
高振宁的脸色很不好看:“既然你醒着,脚步声有没有离开什么时候离开你不知道?怎么不推门出去看看?”
林炜翔一副大哥你在搞笑吧的表情,指了指地上的彭俊杰,又指了指自己:“人吓人也会吓死人的,我怎么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从我门口走了过去?”
他坦率道:“本来想听听看有没有开门的声音,或者那个脚步声有没有离开,但太久没动静,不知不觉居然抱着弓睡着了。”
“大哥……”高振宁无语凝噎,“这种情况你能睡着?缺心眼不是这么缺的吧?”
林炜翔耸耸肩:“陈述下我知道的东西而已。十二点前后,有人从我房间门口经过,在我睡着之前,没有离开的迹象。”
王柳羿:“也就是说,至少在你听到和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有个人一直站在你俩房间门口,一动不动。”
“会不会…”高振宁险恶道,“他在骗人出去?谁出去就刀了谁。”
梁家源冷哼一声。
“反正谁也没出门,谁也没听到,他是自己拿刀从背后自杀的。”
王柳羿拧着眉头决断道:“等邹维回来问下他,然后按原计划行动吧。厨师的空缺……我大部分时间在船上,我来顶上好了。”
显然是有人在说谎,但好人阵营关于昨夜的信息太少,完全形不成互证,就连林炜翔那条都因为高振宁的沉睡而显得潦草。一句话,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高振宁:“好歹同事一场,等会我去找个坑把他埋了,顺便带点材料回来。这段时间工程先留在船上用那点木板补补缝…?本来也是我们守船,饭就我做吧,船长有做饭的经历,这个工程感觉就没自己做过东西啊。”
工程确实没做过饭,王柳羿也好不到哪去,青椒炒肉是极限了,他记得那天他鼓起勇气咬了一口被群友指指点点的白生生的肉,里面是半透明的粉色,得,没熟,他又吃了两筷子青椒,意兴阑珊,最后这盘东西全进了垃圾桶。至于工程,在家有母亲和女仆做饭,读书工作吃食堂,出去住包了房东夫人的餐食服务,这辈子就没进过厨房。
“那我们就这样定了?蓝蓝,你没问题吧?”
突然被点名,还是用这种过世了的称呼,王柳羿眼睛睁得圆溜溜,他正在谅解高振宁的高频突发性神经病,不想他突然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嘿嘿笑了起来,把地上躺了一死人的严肃氛围搅得更加诡异。
“没问题。”下意识地回答。转头看向从甲板上下来的邹维。
不知道他吐了几回,脸色唇色白得像刷漆,他本来就眼尾下垂,带着点无所谓的颓唐感,这下更是挂了一脸的惨样。不过他很识趣,在高振宁开口阴阳怪气前道:“我有点饿了,想着来厨房看看能不能翻到点罐头,然后…然后就看到他死在了这里,我吓得坐在地上,想叫,发不出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刘青松过来撞见我,叫我不要动,他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