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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具空壳一般,跌跌撞撞的,找不到方向。
任白延对于死亡其实并没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
父母死后,他将弟弟放在了贵族医院,一心扑在别的地方,渴望力量,渴望变强,渴望有一天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
所以,他失去了第一次了解它的机会。
但原来在这之后的点点滴滴,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东西。
任白延来到了白家,来到了冬歉的房间。
因为任白延的地位和他这些年给白家的好处,白家就像是他的家一样,他可以在这里随意进出。
有几个仆人正在将冬歉的东西往外面搬,任白延看见之后,瞳孔收缩。
“你们在做什么!”
任白延的眼中闪着冰冷的蓝光,那是他在动用精神力的表现。
巨大的压迫感席卷在每个人的身上,连神经都麻痹刺痛,心脏仿佛要破裂开来,痛苦万分。
他们纷纷惶恐地跪在地上:“任公爵,夫人交代了,人死不能复生,这种东西放在这里不吉利。”
“不吉利?”
任白延冷冷笑道:“你们再好好跟我说一遍,什么东西不吉利?”
仆人们低下头来,浑身发抖,不敢说话。
他们早该知道,冬歉是任白延不能触犯的禁忌。
但既然这么重要,当初为什么又要推他下火坑,为什么又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他们心里有想法,却不敢说出来,生怕触怒到眼前这位大人。
他们只敢哆哆嗦嗦道:“公爵,节哀。”
节哀
任白延的手指缓缓攥紧。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一遍一遍地提醒他,冬歉已经死了。
他冷声道:“给我滚。”
他们不敢再耽搁,慌忙起身走了,生怕走慢一步,火就会烧到自己身上。
世界安静了。
任白延爱惜地捡起冬歉被丢在外面的东西,用手指轻轻拂去了上面的灰尘。
那是冬歉最爱看的地理手册。
他垂下眼眸,语气很轻很温柔,“别担心,我帮你捡回来了。”
“我帮你把它们放回原位好不好。”
他一样一样地拾起了被丢在外面的东西,被弄折的书页就被他细心捋好。
“这一本应该在这里。”
“另一本应该在这里。”
他下意识回头去问:“小歉,位置放对了吗?”
身后空无一人。
心脏在那一刻突然停跳了一瞬,胸口窒闷,巨大的空虚感将他淹没。
他低头苦笑一声,整个人忽然变得那样无力。
他坐在冬歉的床上,轻轻抚摸,上面已经没有了他身体的余温。
这里没有人打扫,已经积下了薄薄一层灰。
冬歉离开之后,这里就没有任何人来过了。
还记得冬歉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兴奋地看着自己的房间。
他说自己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从来没有过一个人独处的空间。
他对自己说了好多好多遍谢谢。
他从孤儿院里学到的词语很匮乏,他苦于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表达自己的快乐,只能一遍一遍地诉说着谢谢。
有些时候,他的心里甚至有一种异样的错觉。
冬歉,比白年更像弟弟。
但是这种感觉仅仅只是存在了一瞬就被淹没在他的脑海里。
起初,冬歉在白家的时候并不是很适应。
他晚上还是不太习惯一个人睡觉,还是会蜷缩着地方窗外摇晃的树影。
还是睡不惯这么柔软的床。
于是他鼓起勇气,抱着枕头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想要跟自己睡。
听院长说,冬歉很少依赖一个人。
几乎从来没有。
任白延是那第一个人。
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居然赋予了他一些特殊性。
他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来说,居然是特别的。
那一天,他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冬歉躲在树后听着他们的谈话,发现任白延的目光后,便欲盖弥彰地躲了起来。
那是冬歉第一次对他笑,他没有珍惜。
坐上回白家的车后,冬歉小心翼翼的问他,能不能叫他一声哥哥。
少年并不是想故意跟自己套近乎,他当时眼中的神情格外纯粹,只是想跟把他当亲人。
那是冬歉第二次对他笑,他没有珍惜。
从此以后,冬歉依旧每天对他笑着。
每一次,他都没有珍惜。
其实不知不觉间,他跟冬歉的相处时间已经超越了白年。
他的心中却必须时刻有一个标杆,始终清醒的告诉自己,这两个少年在他的心里孰轻孰重。
他的弟弟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任何人都得往后面靠。
冬歉比他想象的还要心思细腻。
偶尔自己身体不舒服,或是有什么不开心的时候,冬歉总是能第一个发现。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一直温和的笑着,为什么只有冬歉能发现今天的自己跟以往有所不同。
冬歉当时半开玩笑地说,“因为我一直在认真注视着你啊。”
“任医生对我来说,算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
“任医生如果是我的亲人,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