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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疾的小太监
厉北沉下朝回来后,冬歉果然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寝殿喝茶。
阳光透过树梢落在他的侧脸,在他的身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无形中为他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温柔。
他这边倒是岁月静好,刚刚在朝堂上,自己唇枪舌战了起码十几个弹劾他的官员。
冬歉掌刑以来,雷霆手段亲自处刑了不少人,亲信友人塞钱都不给放宽,无形之中得罪了不少人,弹劾他的折子也越来越多。
刚者易夭,这个道理他怎么就不懂。
厉北沉偏头问值守在外的侍卫:“他就一直乖乖待在这,没有闹?”
侍从颔首,恭敬道:“回殿下,掌刑大人在您走后回去了一趟,不久前才刚刚回来。”
厉北沉一听,眉梢微挑,乐了。
果不其然,他就知道冬歉不会就这么乖乖听话,一直在这里等着的,但是他又算准了自己下朝回来的时间,故意在他下朝之前回来这里,让他抓不到丝毫错处。
毕竟自己当时放出的狠话是如果下朝回来时看不见他的身影,就会给他“好果子”吃。
这个人该怎么形容又听话又不听话的。
厉北沉还是第一次遇到交手起来这么有趣的人。
冬歉和他以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每一个行动都在他的意料之外,可正是因为这样,他对这个人的兴趣愈来愈深。
厉北沉笑了笑,径直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他的身边,丝毫不见外:“你喝得什么茶?”
冬歉淡淡瞟了他一眼,将含着的茶水咽了下去,才不紧不慢道:“从我府中带出来的君山银针,殿下想尝尝吗?”
厉北沉无所谓道:“我不像你这么精细,品不出茶的好坏,无论什么茶,尝进去都是一样的味道。”
冬歉看着指尖握着的杯子,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笑容是那样的不留痕迹,像是没惊起什么波澜的水花,却看得厉北沉心痒。
厉北沉难得温和道:“你喜欢喝茶,我殿中的名茶也不少,到时候托人给你送去一些。”
冬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漫不经心道:“殿下有心了。”
明明谈到了好茶,冬歉看起来也始终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厉北沉知道,他大抵是极其讨厌自己的,所以他待在自己的身边,一定很煎熬。
但他并不在乎这些。
反正,他也只是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才非要将他得到手的,等腻了,自然就会放走他。
冬歉能做的,只有祈祷那天快点到来。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将冬歉弄过来只是出于某种恶趣味,可是当他看见冬歉安静地坐在窗前闷闷不乐的样子时,不知为何,他的心里也沉沉的。
莫名的,就很想看他笑。
冬歉笑起来,是很好看的,像是一捧雪中艳丽绽放的梅花。
厉北沉拿起茶壶,将冬歉快要见底的茶杯倒满:“我听说你很喜欢下棋,我这里刚好有一盘棋,想不想同我对弈一局?”
“好啊。”,冬歉放下杯子,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过,单下棋没什么意思,我们来点赌注如何?”
厉北沉扬了扬眉,来了兴致:“你说赌什么?”
冬歉白皙的手指点了点桌面,精致的皮相透出几分狡黠:“谁输了,就要无条件听从对方一个命令,如何?”
这倒是有趣。
厉北沉的棋技并不差,被冬歉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挑起了胜负欲。
他答应的很爽快:“没问题。”
片刻后,两人面对面坐下。
厉北沉执黑子,冬歉执白子。
冬歉下棋是是没有表情的,就好像全身心沉浸到了某个世界,目光极为专注,任何风吹草动都惊动不到他。
心浮气躁的人是下不好棋的,而冬歉,他仿佛是天生的棋手。
厉北沉万万没有想到,冬歉的棋艺已经达到了如此精妙绝伦的地步,好像全天下的棋谱都在他的脑子里一般,无论厉北沉怎么走,他都能准确无误地算计出他下一步要落子的位置。
而且,他下棋时的眼神,格外锋利的,心无旁骛地盯准他的目标,就好像
就好像,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狩猎。
冬歉落下最后一子,掀起眼帘看向他,缓缓道:“我赢了。”
声音无波无澜,就好像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那一瞬间,厉北沉莫名有一种自己也被他算计进去的错觉。
厉北沉是一个不会食言的人。
赌局开始前,他答应了输家要无条件答应赢家的一个条件。
所以,冬歉早就算计好要在这个时候从他身边逃开了吧。
厉北沉放下棋子:“你既然赢了,我愿赌服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冬歉重新举起茶杯,垂下眼帘,没什么表情道:“等我想好再说。”
厉北沉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冬歉会抓住这个机会,第一时间离开他。
这对他来说难道不是一个绝妙的机会吗?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
厉北沉抿了抿唇,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外面有太监吊着嗓子喊道:“陛下驾到——”
与此同时,冬歉的眼中也闪过一抹冷光。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