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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居然是在这样的处境下。
他晦涩地笑了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喜还是悲。
厉北沉带着冬歉,双手攀在悬壁上。
但毕竟是两个人的重量,这崖壁又陡,几乎没有什么受力点,全靠厉北沉的体力支撑,多多少少是有些吃力。
踩到一处地方,那里的石头忽然断裂了,厉北沉整个人惊险地半挂在崖壁上,指尖用力到发白。
“实在不行,就放我下来吧。”,冬歉淡淡道,“绳子是活结,我随时可以下去。”
“你敢!”,厉北沉喘了几口粗气,咬牙道,“再说这种话,等回去后,我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冬歉垂了垂眼眸:“你知道我不怕吓的。”
厉北沉一用力,脚终于踏到了实处,粗声粗气道:“扶好,我带你回家。”
看他那狼一般坚毅的眼神,冬歉愣了愣,不再吱声。
厉北沉找到落脚地后,再次往上攀去。
其实刚刚那个小变故让他原本有些结痂的伤口再次迸裂,他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手臂滑落下来。
他祈祷冬歉没有看见。
从山洞爬到悬崖边,足足用了一刻钟。
可那一刻钟仿佛跟一辈子一样长。
厉北沉的手终于攀到了崖边上,脚下一用力,带着冬歉一起上来。
厉振山看见厉北沉带着冬歉上来,眼睛一亮,匆匆忙忙跑过去接他。
绳子一圈圈坠在了地上,冬歉看厉北沉的脸色完全白了,蹙眉问他:“你怎么样?”
厉北沉摆摆手道:“我没事,你别管我,先快去找太医给你看看,你那伤再耽误,以后恐怕就要瘸了。”
冬歉沉默一会,对厉振山道:“你照顾他。”
说完,犹豫了一瞬,转身离开了。
见他走远了,厉北沉才攥住自己的手臂,脸上稍微浮现一丝痛苦的表情。
厉振山见他情况不对,慌得撩开厉北沉的衣服,看见他裂开的伤口,震惊道:“你怎么伤得这么重?我去叫人来!”
厉北沉攥住他的手,沉声道:“别让他知道。”
厉振山睁大眼睛,十分不解:“为什么?”
厉北沉咬咬牙:“他现在就敢对我那么硬,要是他知道我那么爱他,他不就反了天了。”
末了,他又瞥开目光嘴硬道:“顶多顶多让他知道,我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
残疾的小太监
在厉寅的营帐里,魏玄正在向他汇报冬歉的搜索情况。
厉寅一早下达了命令,无论是谁,只要有任何关于冬歉的消息都要立刻前来上报。
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到目前为止,冬歉都杳无音讯。
那些探查的人全部都是酒囊饭袋,连冬歉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找到,在崖底下转悠了半天,没有任何收获。
就在刚刚,他还把上一个前来禀报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其实他心里清楚,那么高的悬崖,任何一个肉体凡胎的人掉下去,恐怕都会碎得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而冬歉现在这个情况八成是已经遇难了。
脑子里又闪现过冬歉坠崖时的情形。
这一整夜,那场景不断在他的脑中重现,一遍又一遍
冬歉为了保护自己,拖着那黑衣人坠下悬崖。
在那最后一刻,自己甚至没有看清他当时的神情。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尔虞我诈,他从来不信任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对每个人都抱着三分怀疑,包括自己的亲生儿子。
而他从小到大,也从来没有被坚定的选择过,反倒是经历过无数次的背叛。
可是冬歉就是这么特别,只要他一靠近,深深折磨自己的头疾就会烟消云散,他甚至会在关键时刻义无反顾的牺牲自己,拖着威胁他存在的人一同坠入悬崖
太阳穴一阵阵的抽痛,厉寅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每一根神经都格外压抑。
作为一国之君,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软肋,所以在事发之后,他依然从容地处理着一切,平静地迎接厉北沉对自己的怒火,好像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事不关己的人。
冷漠,无情而决绝。
他坐上这个位置,已经看惯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本该是早已习惯了的。
一个生命的消逝本不应该在他的心里激起太大的波澜。
可是当魏玄同他道出“一夜未果”四个字时,他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狠狠颤了颤。
他的手下意识攥紧了桌角,眸子空空地盯着桌面看了良久,才恍若回神一般,干涩地回了一句:“朕知道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侍从匆匆赶进来,跪下禀报道:“回陛下,冬掌刑找到了!”
厉寅迟缓地掀起眼帘,眼珠转动看向他,整个人忽然复苏了一样,眸子里渐渐有个光彩。
那侍从的声音还在响,向他娓娓解释着整件事的经过:“冬掌刑福大命大,那山崖下竟有个暗洞,刚好救了他的命!”
听到冬歉还活着,魏玄的额头抽动了一下,刹那间脸上的表情带着死灰复燃的惊喜,又有点难以置信,眼睛红了半天,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当真?”
“太子殿下亲自把掌刑大人背回来的,当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