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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为何,最近的冬歉好像变得格外嗜睡。
往日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惊醒,但是现在,经常怎么叫也叫不醒。
厉北沉只当冬歉不再像以往那样紧绷着了,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渐渐地,他发觉周十六看冬歉的眼神不太对劲。
像是染了巨大的哀伤。
厉北沉想到当初冬歉交代他时如释重负,宛若临终遗言的语气,心头忽然有些不安。
再后来,他发现冬歉竟然在吃药。
他逼问周十六才知道,原来冬歉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
那一刻,对他来说简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他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只要一想到冬歉从进宫那一刻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厉北沉心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冬歉的家门口。
那件事之后,冬歉就辞去了东厂厂督一职,在京城里寻了一个自在的好地方,无拘无束地活着。
厉北沉一直以为冬歉是从往日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却没想到
厉北沉推开冬歉的房门,此刻,冬歉正悠哉悠哉地坐在院子里喝茶吃点心。
他见厉北沉进来,默默腾了一个位置给他。
厉北沉来到他面前,面色压抑。
冬歉暗自思索他这是怎么了。
眼前,厉北沉唇线抿紧,压抑好久才道:“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冬歉略有困惑。
他能瞒他什么。
昨天去他寝殿的时候顺路从他桌子上顺了两个橘子算吗?
冬歉觉得厉北沉应该不至于为这种事情斤斤计较。
他淡淡回道:“事已至此,我还能瞒你什么?”
孰料厉北沉的语气更沉重了:“你的寿数,是怎么回事?”
冬歉:哦豁
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找个地把自己埋了,没想到厉北沉消息这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
阿塔尔
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冬歉拿起一块茶点,不紧不慢地吃着:“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没告诉你。”
“那什么才算大事?”,厉北沉眼尾泛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冬歉咽下了那块糕点,掀起眼帘,这才缓缓道:“因为这是命。”
在厉北沉的注视下,他轻叹一声,缓缓靠在椅背上:“我已经累了,这辈子,复仇已经耗费了我太多的经历,我这个人,其实特别怕吃苦,尤其讨厌吃药,讨厌看书,也讨厌那些勾心斗角,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我舍不下我的家人,我想替他们复仇。”
“我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剩下的时间,我只想要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不想终日缠绵病榻,继续过暗无天日,与汤药做伴的日子。”
冬歉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厉北沉,我想放过我自己。”
对于这样的人生,死何尝不算是一种解脱,更何况他死之前已经尽力做了他想做的事,他复了仇,一步步地走到了如今。
冬歉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以至于厉北沉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是任谁也劝不回来的。
厉北沉什么都知道,但是他无法接受这一切。
他控制不住地颤抖道:“可是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一个人活下去。”
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轰轰烈烈爱一个人,他曾经也和冬歉一样,从小就失去了自己的至亲,从那以后,这世间再没有一个人能将他的心捂热。
只有冬歉。
只有冬歉
如果连他也不在了,那么他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盼头?
冬歉淡淡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厉北沉的脑袋,语气下意识放轻:“傻瓜,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
冬歉掌心的温度格外清晰。
厉北沉的心里却是彻骨的寒。
他怎么没能早点想到,从冬歉刚进宫的那一刻起,就存了死志。
厉北沉自然是不惜一切代价想让他活下来,可是他也知道,冬歉小时候就最怕疼,最怕苦了。
但是他还是抵抗着自己的天性,努力打磨自己,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刻意去忽略那些痛苦。
那些泯灭天性的岁月,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既然如此,事到如今,他又怎么能忍心让冬歉在生命的最后继续委屈自己做那些他不喜欢的事呢。
他舍不得的。
这个坏蛋,早算到他会心软。
所以才可以这么有恃无恐。
是啊,他舍不得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见冬歉这么放松快乐的样子了,他怎么可能忍心亲手毁掉这一切呢。
这个世界的任务做的差不多,现在的冬歉可以说是无事一身轻。
甚至有点暗戳戳地期待自己在此之后可以获得多少积分。
反正距离最后的退出时间也不着急,冬歉便由着自己来,打算趁着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到处逛逛。
自打来的时候,他就一直潜心做任务,还从来没有机会好好看过这个世界。
从今天起,他就把剩下的时间当作是休假,好好放松!
钓鱼,逗猫,撸狗,旅游,然后成筐成筐的吃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