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有些人玩的挺野(17 / 29)
弄来弄去,再有意识时他躺在病房里,整个人都相当沉静,除了时不时的眉头拧起。
麻药散了还残留一些止痛药物作用,但还是疼。
很疼。
无法忽视那种。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整间病房里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灯没开窗帘是拉上的,手术不知道做了多久,房间是黑的,又沉又寂。
那种无法忽视的疼好像不止从身体里冒出来,连着脑子里都有,一点点的汇集,变成一根神经直线,一整根都在发炎。难受的秦年耳朵有蒙蒙感,听觉忽远忽近的。虽然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但它就是忽远忽近的。
秦年想睡觉,可能睡着了就不会疼了,但他睡不着,大抵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精神给睡足了。
好无聊啊。
又疼又无聊。他身体不敢乱动弹,即便不是因为手术身体不便,天一黑了他就不会太动,小时候秦立国不在家他自己睡,关灯后就是僵着身体睡着的,不敢乱动。
不过他有时候也开着一夜的灯睡什么的。
他现在没有手机玩,然后睡不着,秦年只能又开始胡思乱想。
想他小时候是个憨批总想讨爸爸的欢心,但秦立国只想让他讨连秀娥的欢心,他爸让他打电话给连秀娥,说要他好好叫妈妈。但是电话那头要不是打不通,要不就是打通后一声“喂”就冷冰冰的挂了。
秦年很委屈很茫然,秦立国看着他眼神像看个没用的物件,当时秦年无法理解那种眼神。
后来他理解了,就不往秦立国面前凑了,自己学会找个角落待着,他爸不爱搭理他,他也就不爱搭理他爸,这么一过就是十年。
连秀娥是不要他的,他好歹还有个爸,不过后来这爸是指望不上了。秦年心底是指望不上的,对他爸要么看不上要么无感,听话不听话什么的还不是看他想不想听,没个准儿,是个特别矛盾的人。
一时愿意了,一时又不愿意。终归也没什么人很在意他的想法。
虽然说是对他爸无感,但他现在做完手术一睁眼黑压压的连个人影都看不着……秦年想不明白现在的情绪是生气多一点还是什么怨啊恨啊的更多一些。
算了。
手术真讨厌,以后再也不想做了。秦年有点带有赌气成分的想。
如果沈南泽知道他是这种情况,会不会上赶着医院舔他呢?
算了。
他爸和连秀娥都不喜欢他,求一个陌生人的怜悯会不会太可笑了点?
算了。求这个求那个还不如睡一觉来的实在,他一边这样想,一边还是疼的睡不着。为求尽快睡着,秦年觉得他脑仁缺失,数起了绵羊……
数了也没用,越数越精神。他又换了其他方法折腾,非要睡觉。一开始还胸闷气闷吧,折腾的多了,那些闷气也没了,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他爸终于还是来了,还带了个人过来。
“怎么样秦年?”秦立国是这么问他的,问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几分关切吧,毕竟是他儿子。
他身体割除了一些东西,伤口是明明白白的存在,麻药和止痛药物的劲消的很多,秦年除了疼还能怎么样?不过他跟秦立国说的是:“不怎么样。”口气是有点小冲的,要不是人搁床上躺着虚,估计语气更加不好。
秦立国打量他几眼,不明白他这崽的不爽在那里,他辛苦挣钱给他看病,这又是什么态度?当父母的都是冤孽?不过一想着秦年这个病这个身体,秦立国还是嘁了声。当年连秀娥最恨他的时候自己开口咒自己,她生的是个孽种妖怪怪物反正他秦立国的东西都没好下场,连秀娥是一个……非常倔强不肯轻易认命的女人,还有点小聪明,不然也不能在秦立国这种偏执狂手里跑路。
母子在某些方面还是有点基因延续什么的。
秦立国不和他计较有时候莫名而来的怼言怼语,他交代秦年:“医生说你手术做的不错,先修养一段时间,后续的手术找时间你们再沟通……钱的事情不用担心。”
“我不方便照顾你,工作也忙,给你请个阿姨照看,有需要你就叫她”
“这是张姨。”秦立国给他介绍带来的护工,他爸这个人在什么人前都和善周到。唯独秦年和连秀娥面前,偏执变态。
秦年没说话。大概他伤口没长好的几天可能行动不便,但伤口好了的话,他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他最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什么不方便照顾的屁话,呵是挺不方便的。他的整形手术还有一段时间,八成他爸还糟心吧?不过就秦立国这德行,整形好了他也未必多开心,只是儿子终于是儿子了吧。
秦年心烦,他心里不舒服。
他心里不舒服就想搞事情。
他想搞事情,细细想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能搞的。主要是搞事情也没什么人在意,白搭。
有的小孩哭有糖吃,有的小孩从来就没有见过糖这种东西,所以哭也没用。秦年大概是属于后者,烦。
他在床上嗯了一声,又说了张姨好,然后就再也不想说话了。本来身体也不舒服,心情也差,实在没什么好脸色。
那位姓张的阿姨是个有经验的,看父子气氛不对付也没过多出声,病人刚做了手术心情不好心理脆弱都很常见。
秦立国把事和话交代好,没待多久就离开了,他和秦年之间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要不是那一层血缘关系,有时候两父子相处的还不如两个陌生人。陌生人有时候还有说有笑呢,他俩呢?一个脸比一个还臭。他们父子俩也不说是有仇,不过是秦年越长大他俩越不对付,孩子不像小时候那么听话了……
不过听不听话也无所谓,将就过着吧,这是他“老婆”留给他的最后一个东西了,好歹还有些意义是吧。
他这个人不是很在乎钱不钱,也不指望秦年给他养老什么的,他这个人就怪,常人无法理解那种。也不需要别人理解。
秦立国走后张姨问他想不想喝水吃点东西,秦年不太想吃东西,但是他渴了。阿姨端水喂他吸管,他真是觉得很憋屈很憋屈,一个陌生人的服侍他并不想要。可是除了这个护工阿姨,又还会有谁呢?
这是第一天,他身体不敢乱动弹不敢乱挪,伤口也疼。他吃的东西和喝的都很少,秦年问过阿姨几点,知晓他睡了一天。
他心情太差了,手臂是可以动弹的,他连手机都不想看,无聊了就睡觉,醒来就发呆。张姨偶尔尝试和他搭话,他回答的最多的就是嗯,后来张姨也就不打扰他了,秦年彻底自闭。
他进食摄入的都很少,水也不敢多喝,但他最害怕甚至有点无助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上厕所……
秦年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那个过程。本来他身体就长的的怪,要不断被摊开检查,那些部位或是成像或是照片……现在又做手术,上厕所都需要一个陌生人的帮助。
秦年憋到脸红了实在不行了才叫阿姨帮他,过程他的心理防线一崩溃再崩溃,病人是全天下最没有尊严的人。
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秦年眼神都是空洞的,无论阿姨说多少宽慰的话他一句都听不进去,整个人完全是一副呆滞的状况。
他极其后悔为什么要听秦立国的话这么快时间就要来做手术……他知道手术会痛,但他从来没想过会经历上厕所这种毫无尊严的大难题,如果他想过他知道,他宁愿就这么抗着他才不管那些器官病变的可能或者会对身体不好、对他不好的各种话。
他为什么要听他爸这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