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惑国祚明月纳清风(1 / 1)
紫星高悬,王朝紫气汇聚。
地脉震动,虚幻碎片又显。
这一上一下,将人间王朝夹在中间,竟使得方才那化作碎片的虚幻宫殿,重新投影出来,一块块碎片,像是在倒流的时光中,重新拼了回去,宛如拼图,处处裂痕。
只是这一次,这宫殿像是失了灵魂和根基一般,显得有些死寂和木然,就像是谁人循着轮廓画出来的一样!
这宫殿一显,将那紫色星辰包裹,莹莹紫光从一道道裂痕中透射出来。
陈错迈步凌空,步入其中,坐于星辰之下,大地之上,一挥手,那一道道莹莹光辉像是丝线一样,垂落下去,融入大地,与震颤的地脉结合在一起。
霎时间,这南朝之人都是心头微微一动,如有所觉。
感受最为明显的,正是这大陈的宗室,莫说是那近在咫尺的陈霸先,就连之前被五道侵了心智、挟持于玄的皇帝陈顼,都感到了异样——
他这会摆脱了控制,也察觉到了外面的异象余波,于是蹒跚着从宫室中走出,抬头一看,入目的正是那紫色星辰。
顿时,这位南朝至尊心神摇曳,体内的汩汩热血震颤着,最深处便有一点紫色微光飞出来,像是萤火虫一般的微弱,忽明忽暗,离体而去,偏偏风吹不灭不动不摇,径直朝那颗星辰汇聚过去!
不只是这位皇帝,他这些年辛勤播种,收获的诸多子嗣,在这一刻不管身在何处、做着何事,都一样察觉到了体内血脉的悸动,而后都有一缕紫色荧光离体而去。
就连那位在城中异象连连之时,躲在青衣家中的太子陈叔宝,这会也挣扎着从床上的纤手细腿中起来,浑身一抖,一缕紫气从额头上飞了出去。
而如南康王府等宗室之家,陈方旷、陈峦等宗室族人,也是一般模样,心血跳动之间,分化一缕紫色荧光。
看着这满城荧光起,甚至还有不少紫光从远方的天际汇聚过来,陈霸先不由嘀咕着:“陈顼这小子,倒是真的能生。”
随即,祂看向那颗紫色星辰,叹息道:“我家这麒麟儿,是要将南朝从那阴司禁锢中解脱出来?只是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这南朝的国祚,怕也要随之而消亡了。”
苍老之声传来,黑白二老的身影,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陈霸先的身后。
这二老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是微微摇头,表情复杂。
黑老更道:“晋朝得曹魏禅让,又吞没了蜀地残汉与东吴割据,算是承三代之正统,奈何因世外之变,加上宗室之乱,丢了北方中原,靠着投靠阴司,得了阴德庇护,这才能偏居江左,但也让南朝代代与阴司纠缠不休,乃至被捆住王朝根本,血脉本源,几次北伐而不成,皆有此故。”
白老叹道:“今日临汝县侯若让这联系断绝,南朝所在之根基,恐怕也要动摇,到时候莫说是大陈,怕是再无南朝了。”
二老说着,目光都落到了陈霸先的身上。
这位开国之君沉默片刻,忽然摇头失笑,他道:“天下纷乱,正是一争之时!当初晋朝南渡,失了北地,那北方诸国林立,也有国度并无方外撑腰,一样能够崛起,可见命数无定,就算失了阴司之助,也未必不能传承,更何况……”
祂转过身来,看着黑白二老,双目泛着紫色光芒。
“朕起于寒门,厮杀一生,定下这王朝,并未借助阴司之力,反倒是死了之后,被那阴司算计进来,后人若是失了这点依仗,就要败亡,那对他们而言,也不是坏事!更何况,如今这大变之世,继续与阴司相合,就能苟延残喘吗?”
话音落下,祂的身上升起一股浓烈的紫气,浩浩荡荡,化作神龙之形,也朝那颗紫色星辰飞去,融入其中。
顿时,这星辰一震,表面浮现出浮雕一般的花纹,晶莹剔透,记述着南陈往事。
这些浮雕,倒映在陈错的眼中,让他在瞬息之间,体会到了金戈铁马、王侯兴衰,对南陈的过去脉络,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随即,一条长河虚影显化,仿佛要助他推演未来变迁。
不过,陈错却还是挥挥手,打散长河。
那长河一散,化作星星点点,也落向大地,随即地脉震颤,过去的历史片段蜂拥而出,皆是南朝往事!这往事片段,亦化作片片浮雕,在紫色星辰表面悬浮转动。
陈错收回目光,闭上了眼睛。
“至此,这颗代表着政治、皇权、统治的星辰,才算是彻底成型,可以真正被称为紫微帝星,不过这颗星辰并不是代表着皇帝,而是对过往王朝的总结!”
他的背后,铜人再次显化,而那紫色星辰,则是直接悬于铜人脑后,绽放光辉。
咔嚓!
下面,破碎声响起,那面早已破旧不堪的镜子表面,浮现出一道裂痕。
陈错一招手,镜子飞到手中,他轻轻抚摸,那裂痕渐渐弥合,先是感受到了一股阴冷气息,又察觉到这镜子隐隐与北方有着一点联系。
“师尊所予的这件法宝,当初在神藏中就曾助我,可以沟通阴司,可谓至宝,不容有失。”
说着,他将镜子收起,身上的气势逐渐衰落,与那几百里天地的联系,也慢慢断绝,但心中的那一轮明月,却是越发明亮,内里有着几道虚影变化,似乎藏着什么。
“这清气既已融合,待得参悟通透,便该能成就桃源,但在这之前,我得先凝练法相,成就归真……”
这般想着,他转头看向身后。
那铜人身影也逐渐模糊、消散。
“法相轮廓已算是定下,但里面却隐藏着新的道路,因而没有和我的心中神融合,只有彻底融合,才算是成就归真,掌控虚实,所以我现在的境界,还是长生……”
这么一想,他自己都有几分荒谬之感。
“我现在这战力,也算人间顶尖,就算没有天地之力加持,只要不入世外,一样不惧旁人,但若不能先成就归真,就凝聚桃源,等于境界缺失,乃是大忌,根基不牢,前路难行,必须要争分夺秒,赶上进度……”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陈方庆?”
建康街道上,有一名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女,身着紫袍,迈步前行。
她看着天上的景象,露出了一抹好奇之色。
在他身后,却是身着五色衣袍的五道,但此刻这位阴司将军的脸上,已无冷峻与狂妄,取而代之的,是担忧、畏惧之色,整个人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祂听得询问,赶紧道:“回禀至……主上,正是那陈方庆。”
那少女就道:“这人有趣的紧,似虚似实,命数虚无,等他忙碌完了,你去递拜帖,我要见见他。”
五道一愣,却不敢多言,只是点头称是。
“这陈方庆真要镇压当世不成?任由他存在下去,什么算计、推演都要作废,吾等不惜撕裂本源想要抢夺先机,岂能因此人最后一场空?”
泰山之巅,雾气缥缈中,忽有意念传出,分化八方,远远传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