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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寒窗苦读数十载,那些女子天生愚笨,怎可与我们相比。”
“就是就是,即便是她们要读书,也该请老嬷嬷,教她们什么是三从四德,读女四书。”
楼上的祁秋年嗤笑了一声,说来说去不都还是这些车轱辘的废话吗?明面上是要他关闭整改学堂,暗地里的意思依旧在贬低女性。
世界在女性的裙摆下诞生,却不许她们裙摆飘扬,这是什么道理?
都是一帮废物,也只能靠贬低女性来抬高自己了,他还以为能有什么大道理呢。
不急,不能心急。
一整天,那些学子都在玻璃专卖店门口示威,静坐,犬吠。
祁秋年完全不搭理,就坐在三楼,静静地看他们表演。
小承安今日也算是长见识了,“祁哥,宫里的宫女太监,若是不识字,只能做最低等的苦力工作,能识字算数的,说不定还可以提拔到主子身边伺候,可见,读书识字,原本就是很重要的,他们为什么这么反对?”
祁秋年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们反对的,不只是女子读书,也不只是普通人读书,而是他们要维护自己的权益,他们希望民愚,这样就可以如同老牛一般替他们劳作。”
他看着地下还有不少世家子,“绝大多数的资源,都掌握在世家手里,若是天底下百姓都会读书识字了,他们便少了不少的优势,而通过识字,百姓开了民智,未必还愿意做那一头老黄牛。”
某些世家,疯狂地汲取底层百姓的血肉来供养自己,他们最是不愿意看到那些蝼蚁崛起。
而祁秋年这次,开办男女混合学堂的事情,他们反应这么大,不单单是因为女子和男子一同上学,他们反对的,是所有底层百姓学习,是因为他们知道,这学堂仅仅只是一个缩影。
等到这个缩影无限放大的时候,他们世家还未必站得住脚。
他们要趁乱,将这个缩影扼杀在摇篮里。
平常那些农家子要科举,他们没法反对,按照那些农家子的资源,也很难翻身,十里八村的,都不一定能有一个学子考上进士做官。
即便是做了官,要想在朝堂上顺利发展下去,想要立足,也多半只能成为他们世家的养分,成为他们的爪牙。
祁秋年心里明白,老皇帝不反对他这个男女混班的学堂,未必不是想要他搅浑世家的平静,他心思通透着呢。
不过他也无所谓,世家的落寞,这是迟早的事情,都说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可是没有一个掌权者希望世家的发言权太大。
老皇帝,他年纪大了,到如今也没有定下太子人选,就是担心下一个皇帝站不住脚,成为世家的傀儡,也应当是想借这个机会,开始敲打世家了。
老皇帝不反对他开办这个学堂,而他也成了老皇帝的刀。
且走且看吧。
晏承安又是一脸受教,“祁哥,你懂得真多。”
祁秋年笑了笑,“我的家乡,曾经也有类似的事情,世家盘根错节,蚕食的不只是百姓,还有掌权者的地位,如今的大晋也一样,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晏承安小脸严肃,“那祁哥,这事情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呢?”
“鼓民力,开民智,兴民德。”
短短九个字,让小承安怔愣在了原地。
祁秋年笑着,也不打扰他,等他自己慢慢消化,如果战家和潇妃娘娘,还有晏云澈,都有意替小承安争取一把的话,让小承安早一些了解民生疾苦,日后也不太可能跑偏。
而对他来说,如果小承安能做皇帝,他这辈子几乎可以直接躺平了。
现在说这个太早,还是看楼下的热闹吧。
万言之为首的,还在那车轱辘话,但也有正义的学子,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说好话,楼下双方正吵着呢。
祁秋年让人去通知了一下那些正义的学子,不要在这里做无意义的争吵,春闱在即,还是速速回家去温习功课比较重要,再不济,去食之禅抄写今天的诗词也行啊。
没必要跟这些蠢货费口舌。
那些学子敬佩侯爷,自然听话,纷纷甩袖离去,那些蠢货的还以为他们是怕了,又是一顿嘲讽。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还是把祁秋年吓了一跳。
一位名声挺响亮的老酸腐,他不在朝堂为官,隻钻研学问,成了不慕名利的典型,是无数学子的榜样。
可就是这么一个老头子,他拿着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不惜以死相逼。
非要祁秋年关闭那所男女混合的学堂,他想用自己的死,来维护他心中所谓的正义。
真搞不明白了,他学堂就二三十个女孩子在读书识字,到底触碰到了他们的什么逆鳞?
世家不愿意看到百姓崛起,他还能理解,那么那些粗布麻衣的学子又在抗议些什么呢?
一帮蠢货,被人当成了棋子也不知道。
祁秋年今天特意带了两个护卫出门,危急关头,到底是把那老酸腐给救下来了,可以闹,那老酸腐也死不足惜,但是不能死在他的店门口。
这要传出去,还以为是他逼死了老酸腐呢。
祁秋年在三楼打开窗户。
“诸位,你们不愿意让女子读书,究竟是害怕她们某天在学习上超过你们了,伤害了你们的自尊?还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