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x艾因】兔子洞(3 / 11)
过什么?但我翻阅了自己所有的记忆,也找不到感觉的来源。
和这场冒险一样,令人摸不着头脑,仿佛只是某个孩子的一场任性。
穿透树叶层叠的阴影,穿透看不见的怪物和危险,我顺着猫的脚步声横跨了森林。
明明在不久前,我还是会因为滑道太长而犯困的女孩,现在就是一位能够勇敢跨越森林的勇士了。
有人轻笑了一声。
迈出森林的那刻,从天空上传来音爆般的巨响,紧接着才是巨大的风。黑猫四肢着地,用前爪在泥土上犁出几道沟渠。
“那是什么?”
“每一个故事里都有的,某种象征着最后的关卡、人生幸福路上的最后一公里、一切故事的起因与结果——那是一条龙飞过的痕迹。”
“打败这条龙,就是我冒险的终点吗?”
“那是勇者应该去做的事情。也许你未来会成为很勇敢的勇者,但现在的你还只是一个听着故事的女孩。好了,现在我们得偷偷在龙的眼皮下吃掉他的城堡。”
“你说的糖果屋——”
“对啊,一整座城堡的糖果屋,难道你不期待吗?当然,前提是不被主人发现。”
我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那可是一整座用糖果和零食装扮的城堡!谁能拒接它呢?
我只是在那座城堡上吃掉一点点黑龙发现不了的蛋糕和糖果。
“你认识城堡的主人吗?”
“他是个坏家伙。冷酷无情、狡诈、虚伪,整日只会躺在他的塔顶睡觉。”
“那……我要是被他抓住了会怎么样?”
“会被吊起来,逼着你在舞台上表演也说不定。如果表现得不够好,就——”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咔嚓。”
“哇!”
“噗通。”
他甚至兴致盎然地补充了人倒地的声效。连走在前面的黑猫,也因为成功地吓到我而回头,露出笑容来。
“你在戏弄我!”
“别这么说嘛,我可没在对你撒谎。”
“你敢说每一句话都出自所有的真心?”
“‘至少现在是。’猫说道。‘好了,抬头。我们到了。’”
我顺从地抬起头,那是遮天蔽日的一座黑巧克力慕斯城堡。从天际落下浓烈的巧克力流心,构成环绕城堡一周的黑色护城河。无数村落如繁星一般拱卫在城堡附近,在四周树立起由威化夹心饼干做的防卫墙。
这里的云是棉花糖的样子,被人扎成可爱的半红半白兔子、虞美人、果实、草莓蛋糕等等模样。有时候,云朵会被地上的棒棒糖树挂住,然后一个个姜饼小人就搬来巧克力棒做的梯子,嘿咻嘿咻地爬到棒棒糖树上去,好让棉花糖云再飞起来。
一群羊超过了四处张望的我。
它们用巧克力的黑褐色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奶油蛋糕味的身体被拉出毛茸茸的质感。
我宛如置身于孩童的幻梦中。
也许,我正在谁的梦里吧。
但倘若真是梦,怎么会有人的梦连童话都是苦涩的?
“‘远道而来的客人啊,请问您是为何而来?’羊群齐声问道。
‘我的主人是离开故土游历的卡巴斯侯爵,’穿靴子的猫说道,‘她听闻这里的领主富有且公正,所以前来拜访。’”
“我什么时候成为侯爵了?”
“穿靴子的猫是这样的。他擅长用言语欺骗,用假面伪装,用力量恐吓,然后把他们当成提线木偶去支配,或被支配。”
“那你也会被老虎吓上房梁吗?”
“谁知道呢,也许我正在房梁上瑟瑟发抖也说不定。”那位讲述者漫不经心地说着,“而你,你会被谄媚的话语所吸引,变成老鼠吗,侯爵小姐?”
“……”
“来嘛,跟我走吧。”
那只爱戏耍人的猫说道,他赤色的兽瞳遥遥望着我。
明明这里被艾因所填满,我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舞台,忙碌而繁琐地进行徒劳的表演着独角戏。
“我不要。”
我让自己坐在了奥利奥碎模样的土地上。
“你说猫咪有自己的规则。而我还是个孩子,哪怕你是猫。也得让让我。”
我舒展着自己的脾气,它们被包裹在猫的甜言蜜语里太久了。
“你究竟是谁?我究竟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向那位叙述者丢出一连串的问题,然后用孩子尖利的声线质问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你走?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叫艾因,我遇到的每个人都是艾因!”
我想,自己真是个好脾气的女孩。或许我早该爆发了,在他带着我往稀奇古怪的童话里不停向前走的时候。
他知道尊重吗?他真的知道放手吗?他就像一个安排好一切的家长,我可以向他抱怨今天作业太多,然后获得一个假期。但我依旧得继续向前走,按照他的想象去成长。
他视之为规则一般,接受着自己被摆弄的一生,以至于完全不知道如何去安排一个正常孩子的成长。
他甚至有一瞬间,看起来有些内疚了。
一直走在前面领路的黑猫缓步向我走来。他的前肢搭上了我的膝盖,用平静的眼睛注视着我。那些羊群不安地抖动着,最后如同被牧羊人的皮鞭抽中,驯服地将我包裹进蛋糕的甜腻暖香里去。
“你能想到这些,很好。”
我想到了他在快乐王子的雕塑下的循循善诱。但是,比起那会儿,他看起来似乎忽然对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教养人产生了陌生——仿佛是第一次面对我对他产生了质疑和拒接。
“但我现在无法向你解释一切。这是我的一场错误。”
“那你能告诉我什么?”
“艾因,我确实……你可以叫我牧首。这是你第一个特权,侯爵小姐。奖励你抓住了我的一点破绽。”
我从这童话中抓住了一点真实。
但我真的抓住了他面具下露出来的那点真实了吗?
“孩童的规则只此一次。”他又一次恢复矜贵的模样来,“要继续和我走吗?”
“现在我又累又饿,还无处可去。”我回复他,“你是我的猫,是我在这童话里最后的链接了。”
黑猫的瞳孔空洞了一刹那,似乎在它背后的那个人在刚刚的瞬间失去了控制它的力量。
我借着羊群如奶油般绵柔的身体站起来,因我是孩童而轻信的猫就这样退后一步,站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向他伸手,他机警地再次后退了一步。
“我们现在要去恶龙的城堡。”
一头不知何时离群的羊甩着四只蹄子,如同飘在地上的一团云般横冲直撞过来。羊的后面跟着一群姜饼小人,他们烤得刚刚好的姜黄色身躯上还栓着红色的草莓片披风,甚至领头的那位还戴着金色的饼干皇冠。
一伙手指饼干侍从们没有停稳,一下子撞在了一起,彼此摸索着在地上寻找自己崩散的躯干。
“‘敬礼!’领头的小人喊道,那些点心小人们举起胳膊,吹响了金箔巧克力的乐器。”
那些看起来像玩具一般的乐器居然真的有声音,拿号子的乐手把嘴鼓得有两倍大,叭叭叭地吹起来。他们合鸣了一首我说不出名字的激昂音乐。
“你一定是我见过最糟糕的童话讲述者,但一定是最好的音乐家。”
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