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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宁的大哥沈秉善常年驻守北境,妻子早逝,大儿子沈茂仪
跟随他驻守北境,这个小儿子沈蕤仪是他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一直养在祖母钟氏身边。
前世,宋如真假意要沈安宁为她和沈秉善牵线做媒,沈秉善也
是真心想聘宋如真做续弦,谁知她竟然偷取绝密兵防图献给北凉国,
还污蔑沈秉善卖国求荣,盛平帝大怒,沈秉善和沈茂仪父子直接被斩杀于北境战场。
沈家抄家那天,沈蕤仪眼睁睁看着最疼他的祖父母只不过问了
几句话,就被抄家的军士用长矛挑死,少年疯了一般挣脱侍卫跑出
去,爬上上京城墙,口中大骂盛平帝“昏君当道”,最终身中数矢跌
落下来,盛平帝又命人将他的头颅悬挂在旗杆上整整十五日,以儆
效尤。
沈安宁招了招手,那眉目清秀的少年便走到她身边,规规矩矩地坐在睡榻边缘。
钟氏给裴冲冲送了满月礼,抱起外孙看了一会儿,又让沈蕤仪
抱抱裴冲冲,少年严肃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容。
“蕤仪都这么大了,最近可有看见你父兄?”沈安宁问。
如此谨慎自持的少年,若不是心中积恨难忍,怎会口出叛逆之言?这一世,她定要护好这孩子。
“上个月父亲回来过,兄长没回来。”沈蕤仪小心回答,绝不多说一句话。
他知道自己不是沈家的亲生骨肉,因此处处谨慎。
钟氏笑呵呵地说道:“上个月,不是天时郡主想见你大哥?他们
约在富阳楼见了一面,听说很合眼缘。阿宁,我正想和你商量,给宋家的聘礼要准备多少?怕是准备少了,怠慢了郡主。”
沈安宁皱了皱眉,还未说话,沈蕤仪怀里的裴冲冲已经开始踢
踏脚,把包着他的襁褓全都踢开了,嘴里还“叽叽咕咕”地往外吐泡泡,口水打湿了沈蕤仪的衣襟。
“这孩子,吃饱了就开始吐!”沈安宁连忙把儿子抱过来安抚,后者还在喋喋不休。
大舅不能娶那个妖女!她要诬陷大舅卖国!
娘亲听不懂?
见沈安宁面无表情,裴冲冲挥舞着小拳头:不行,我要快点学说话了!
沈安宁边安抚裴冲冲,边吩咐门口的丫鬟道:“翠冷,你去让春
桃把二小姐推过来,给她外祖母见见。”
“是。”翠冷应声而退。
屋里,胭脂给裴冲冲换了一回尿布,他总算安静下来。
胭脂又给钟氏和沈蕤仪都上了杯茶,沈安宁这才开口道:"母亲,
大哥和郡主的事还是缓一缓,看看再说。”
沈蕤仪眼睛一亮,若有所思地看向沈安宁。
沈安宁朝他笑笑:“蕤仪可想要郡主当你母亲?”
少年咬着唇没说话。
天时郡主是坏人!那天他亲眼看见她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她根本就不是真的心悦父亲!
但是这话说出去有谁会信呢?那女人在祖母和大哥面前装的可好了。
更何况,亲不间疏,他只是沈家的养子,还是不宜多言。
"阿宁,你是怎么了?可是郡主有什么不妥?”钟氏觉得奇怪,女儿之前还有意撮合她大哥和天时郡主,怎么今日又说缓缓?
“我最近呢,听到点闲话,跟宋如真有关,"沈安宁说着,瞥了一眼沈蕤仪,轻笑道,"算了,今日蕤仪在这儿,就不说出来污了孩子的耳朵。”
"你是说郡主她……不会吧?”钟氏哪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上
京城里公主郡主养面首的不少,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天时郡主
带两个子女孀居,名声一直不错,所以沈家才会有意聘她为沈秉善的续弦。
“是真的!那天在齐国公府我看见了,"沈安宁还未说话,沈蕤
仪就脱口而出,“天时郡主和那个贺十七搂搂抱抱的……”
到底是小孩子,有人起了头,他便立刻倒豆子似的都说了。
前段时日,齐国公大寿之日请了不少客人去贺寿,沈蕤仪也跟着祖父母去了,没想到看见这一幕。
"你说郡主和贺十七?”钟氏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母亲你看,我没说错吧?”沈安宁淡淡一笑,“只是这是郡主的私事,咱们自己知道就好,无凭无证的还是别到处宣扬。”
等到证据确凿,她要让宋如真身败名裂,遭万人唾弃,上辈子
那些加在她身上的污言秽语,这辈子,都要如数奉还给宋如真。
“对对,”钟氏愣愣地坐着,先是震惊,接着气得捶胸顿足,"没想到,真是没想到!那个天时郡主竟然是这种人,她有相好的,还来招惹我们家秉善,这叫什么事儿啊!”
裴冲冲抱着奶瓶,“嗷嗷"叫了几声:她要害沈家背上卖国通敌
的罪名嘞!
沈安宁用帕子给他擦去嘴角的唾沫星子,发现这小子最近好像特别想说话。
裴冲冲突然抱住她的手,“嗷嗷”嚎叫:娘亲小心那个贺十七,他要对你用美男计!
“这孩子,最近总是喜欢嚎叫,像只小狼似的,”沈安宁笑着摘
开儿子的手,又朝钟氏说道,“母亲莫要难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娶宋如真,大哥将来还会遇到更好的。”
祖孙三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就听见门帘一响。
“夫人,二小姐来了。”
一个粉衣丫鬟推着轮椅到了门口,轮椅上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
"春桃,快推溪儿过来看看弟弟。”
沈安宁说罢,那丫鬟眼里就闪现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假意要抬
起轮椅越过门槛,却是一点也没有使力。
看,看什么看?不过是个废人,哪里会看?
见轮椅被门槛卡住,沈蕤仪急忙起身,主动帮着抬起裴小溪的轮椅:“我来推吧!”
轮椅上的女孩似看非看瞥了眼躬身抬起轮椅的少年。
裴小溪只比沈蕤仪小一岁,却是瘦了一大圈,看着像只猫儿,面色苍白,头发也是又细又黄。
春桃乐得清闲退到一旁,沈蕤仪推着轮椅来到睡榻旁边。
裴小溪和裴冲冲的眼睛刚对上,时间就仿佛停滞了一般,裴小
溪那双暗淡的眼眸里瞬间迸发出一缕精光。
裴冲冲也不打瞌睡了,打了一个响嗝。
两个娃直勾勾盯着对方,不知在看什么。
钟氏疑惑地看看两个娃:“冲儿好像在跟姐姐说话?”
沈安宁揉了揉女儿细软的头发,轻声说道:“溪儿,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这么多年了,你心里一定藏了很多话想说。”
“咚!”裴冲冲猛地一甩奶瓶:该死的!他们竟然用银针封印你?
裴小溪幽怨地看着裴冲冲:我都告诉你了,你快告诉母亲!
裴冲冲急得手舞足蹈,涨红了一张脸:我……我还不会说话
裴小溪焉头耷脑:…
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被封印,裴冲冲是个吃奶的娃娃,大哥
又是个傻子,全家就没一个会说话的。
这是个什么家庭?!
“可怜的溪儿!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钟氏拉扯着外孙女的手就泣不成声。
沈安宁朝旁边的丫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