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节(1 / 2)
说回罗通这个人,朱祁钰将他丢进了诏狱之后,就没有太过在意。
他身上背着抵抗瓦剌的功劳,算是于国有功,单是私下组织叩阙这件事情,还不至于将他一撸到底。
毕竟,没有真的闹出什么大的乱子来,如果真的到了宫门前,自然是怎么处置都行。
但是中途被拦下了,就不好再过分严苛的处置了。
朱祁钰原本打算,过一段时间,随便将他贬去什么地方了解,却不曾想竟又闹出了这桩幺蛾子。
吴诚这个人,向来是明哲保身,不会多管闲事的。
他这次上本弹劾王骥,而且是举报一桩和罗通有关的陈年案子,这背后说没有人指使,怕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让朱祁钰感到不解的是,英国公府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不成,看到罗通没有帮他们办成事,索性拿他出气,再踩一脚?
沉吟片刻,朱祁钰吩咐道:“卢忠呢,叫他过来一趟。”
这段时间,卢忠基本上都待在北镇抚司。
按理来说,北镇抚司和吏部和宫中的距离差不太多,但或许是因为吏部有公务脱不开身,虽然朱祁钰先召的王文,却是卢忠到的更快。
盏茶之后,一身飞鱼袍的卢忠大步走进殿中,行礼过后,朱祁钰也没有搞什么云山雾罩的,直接了当的便问道。
“近些日子,诏狱当中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卢忠被这么一问,有些发懵,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口道。
“回陛下,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王骥被押入诏狱之后,定西侯府的蒋义,进来探望过一次。”
“除此之外,蒋义见过王骥之后,宁远侯任礼也来过一次,要见罗通,他们二人都没有亮明身份,而是买通了狱卒。”
“按照陛下先前的吩咐,臣并未打草惊蛇,只吩咐看管的狱卒,当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放他们进去。”
当初,陈懋还在狱中之时,英国公府就干过这种事情,买通狱卒,偷偷探监,内外勾连,传递消息。
只不过,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经过金英一事之后,卢忠不声不响的将锦衣卫彻彻底底的清洗了一遍。
那些各家府邸安插进来的探子,要么被调走,要么被暗中监视起来,诏狱当中亦是如此,那些看似贪财的小小狱卒,中间不知道掺了多少卢忠的心腹。
听了卢忠的回答,朱祁钰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案,想了想,他还是将吴诚的那份奏本,命人拿给了卢忠,然后问道。
“朕没记错的话,当年王骥得封靖远伯爵位,就是因为跟随定西侯蒋贵出征阿岱汗一役,对吧?”
两份军报
快速的看完了奏本,卢忠联想起刚刚天子的问话,心中也隐约有了猜测,大着胆子问道。
“陛下是怀疑,吴诚的弹劾属实?”
朱祁钰没有说话,他并非全知全能,这件事情是早年的旧案,他也并不清楚。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有这个可能。
沉吟片刻,朱祁钰继续问道:“罗通这些日子在狱中怎么样?”
卢忠回道:“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倒是惶惶不可终日,每日喊着冤枉,但是任礼过来见过他之后,却突然安分了下来,这点倒是颇为奇怪。”
朱祁钰的手指在案上敲了敲,眉头微皱。
这么说来,一定是任礼对罗通说了什么,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成功脱身,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气定神闲。
再将目光落在眼前吴诚的奏本上,朱祁钰忽然开口问道。
“卢忠,这件案子,如果让锦衣卫来查,需要多久能够查清?”
闻言,卢忠思索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为难,道。
“陛下容禀,这等陈年旧案,本就时隔太久,又涉及到军器物资,需要协调的地方太多,若要清查的话,短则半年,长则数年,都未必能查清楚。”
见天子的脸色有些不大好,卢忠又急忙补充道。
“不过,这也只是大概的估计,如若有详实的线索,也未尝没有可能数月之内查清。”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短期之内是结不了案了?
翻开吴诚的奏本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朱祁钰总算是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
吴诚的奏本并非密奏,而是明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朝野上下应该已经都得到消息了。
倒卖军器乃是重罪,这等大案,既然被翻出来了,那就肯定是要彻底清查的。
但是时隔十几年,想要清查的难度不小,甚至可能查到最后,什么也查不出来。
想来,英国公府那边,打的应该就是这个主意。
这罗通成了案子的嫌疑人,那么就得等到查清楚了之后,再行处置。
无非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既然如此的话,朱祁钰眉头挑了挑,转头对成敬吩咐道:“去,再遣个人,召于谦觐见。”
成敬点了点头,连忙下去安排。
然后,卢忠从袖中拿出了一份密报,递了上来,开口道。
“陛下,这是迤北刚刚送来的密报,请陛下御览。”
朱祁钰命人把密报接过来,心中也顿时了然,怪不得卢忠来的这么快,原来是赶巧了。
迤北?想来是使团那边有了消息。
自从上一回,卢忠总算弄明白了在天子的心中,东厂和锦衣卫的不同定位之后,他就将精力都放到了边境各处。
除了使团内部安排了锦衣卫的人手,边境的诸多关隘,也有锦衣卫的缇骑暗藏,现下总算是初见效果。
将密报展开,还没看完,成敬就走了过来,奏道:“皇爷,于少保到了。”
朱祁钰抬起头,不由有些惊讶:“这么快?”
这个速度,可比刚刚卢忠来的还快。
成敬苦笑一声,解释道。
“皇爷,这也是巧合,刚刚去传于少保的内宦刚出宫门,就碰见了于少保,正好要求觐见陛下,想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禀奏吧。”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密报,朱祁钰摆了摆手,道:“既然到了,就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于谦便匆匆走了进来,行礼过后,便同样从袖中拿出一份军报,呈递上来,道。
“陛下,宣府军报。”
送到御案上之后,朱祁钰边看,于谦边道。
“宣府总兵官陶瑾获使团密报,也先欲于五日后遣内官喜宁,以送还使团,往京师议和为名,前往宣府劫掠索要财物,被使团识破计策,欲将计就计,请大军设伏于野狐岭,伏杀喜宁,陶瑾请奏该如何处置。”
说这些话的时候,于谦的神色还算平静,不过等他说完之后,却好大一会没听到天子有什么动静。
于是,于谦抬头打量了一眼天子,却见天子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份军报,正将两份合在一起。
片刻之后,上首终于有声音传来,口气却颇为古怪,道。
“于卿,就在你过来之前,锦衣卫也给朕呈上来一份密报,不过,这份密报的内容却是,也先欲于五日后,率军攻大同沙窝,你说,朕该信哪一个?”
于谦的眉头皱了起来,接过内侍送下来的军报,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于谦开口道。
“陛下,这两份军报的内容虽有差异,但是并不冲突,也先狡诈,上次瓦剌之战,便是同时进攻宣府,大同,辽东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