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男孩子的贞洁很重要(3 / 7)
慢慢朝榆树下踱步。
“有的,不过多看几遍就理解了。”柳琢春谦虚地说,偏头看了宁宁一眼。
她头发乱了,应该是方才翻墙的时候被树枝刮的。
“好羡慕你呀,阿春。”宁宁忽然叹了口气,散开的头发就随着她的动作滑到脸颊。
柳琢春忽然忍不下去了,抬起指尖,轻轻拢起宁宁的头发。
小姑娘的发丝软而细,握在手里光滑地几乎拢不住,柳琢春不得已又攥紧了些。
“阿春?”
“你头发散了,宁宁,我给你重新扎一下。”
柳琢春很正直地回答,带着宁宁坐到树下。
他半弯着腰,乌发也从背后滑到肩头,风吹过时,也会有几缕拂到宁宁脸上。
宁宁头发被柳琢春攥着,行动不开,就也攥住他的头发在手里把玩。
“阿春,你的头发比我硬唉,还有点香!”
宁宁把发丝凑了鼻尖嗅了嗅,眼睛瞬间亮了,像发现了什么绝顶有趣的秘密一样,扭头迫不及待地和柳琢春分享。
细软的发丝随着主人的动作再次从手心滑落,柳琢春叹了口气,板正宁宁的身子,严肃道:“别乱动,宁宁,头发是一定要拢好的。你一个小姑娘,被别的男子看到披头散发的样子,会影响清誉的。”
尤其是江城。柳琢春目光沉沉,抿了抿唇,将这句指向明显的话咽回了口中。
“啊?这么严重”
宁宁终究不是古代人,思维和举止都同这个时代千差万别。她没想过这么多条条框框,一时竟生出了郁气,不满地哼了声,问柳琢春:“那阿春呢,阿春算不算别的男子?”
柳琢春正在将宁宁鬓角的碎发变成小辫子藏进发髻里,骤然听见她的质问,手指一顿,将要成型的辫子也散了。
宁宁话出口就后悔了,又察觉到身后的沉默,慌忙扭头,看到冰雕玉琢的小公子在盛夏煞白着小脸,秀美的丹凤眼微微圆睁,纤细白皙的手指仍勾缠着她的发丝,不知所措地盯着自己。
她忽然愧疚极了。
“阿春”宁宁弯腰,用发顶蹭了蹭柳琢春的指尖:“阿春不算是别的男子。”
她这是在道歉。
柳琢春想到这,一颗揉皱的心忽然又展开了。垂眸瞧着宁宁的侧脸,只觉得心口慰帖极了。
宁宁是多乖的小姑娘呐。
他想着京都里最挑剔的老妇人估计都会忍不住疼爱宁宁的。
“宁宁,坐直,一会头发该又散了。”
柳琢春勾起宁宁的下巴,捏着指尖转瞬即逝的滚烫,他又专心给宁宁辫起了辫子。
琅西园是安武帝在位时修建的皇家园林,原预备作为盛夏是消暑热的去处,但没料到琅西园修到一半,安武帝便因为吃了过量“仙丹”猝然驾崩。后四皇子即位,整顿奢靡之风,陵园修建的工程自然也就搁置。
不过今年开春时工部官员曾在琅西园进进出出,百姓猜测圣上多半是要重新修葺,只是不知要做何用处。
自打进入七月里,京都还一场雨都未曾落过。道路干燥,日光刺眼,往常街上乱窜的野狗也都懒洋洋窝在树荫下,she头吐出一截,呼哧呼哧喘气。
学院里夏日开课会推迟半个时辰,学堂里静悄悄的,大多数少年都在垂首写字,或是趴在桌子上小憩。
柳琢春望了眼窗外的日头,估摸着宁宁要来找他了,便悄悄起身,袖子里捏了颗洗过的脆桃。
姑娘家多半都是爱吃些新鲜瓜果的,不过宁宁不太爱喝水,这让柳琢春些许担忧。
后院院墙外那棵被踩秃的柳树空荡荡在那摇着枝叶,柳琢春站在树荫下,心里有些发闷,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燥热。
蝉鸣嘶哑,时而高亢时而滴落,柳琢春的心也开始随着它们的音调上上下下。
他静静地等着宁宁,井水泡过的脆桃被柳琢春攥的微热,他又宁宁嫌弃桃子热不肯吃,于是将帕子铺到树荫下,给宁宁的脆桃小心翼翼放在上面,而他蹲在一边,后背无遮无挡烤在日光下。
蚂蚁撕咬一般的痛感加剧,柳琢春雪白的后颈也被晒得泛红。半个时辰已经过了,宁宁没来找他。
将手帕四个角系在一起,柳琢春又拿起那个桃子,微微凉的触感在手心很舒服。
他出了汗,口中干渴,垂眸看着脆桃,柳琢春睫毛上散落一滴汗珠。
随手一丢,他将桃子和手帕都丢进草丛里去叫虫蚁吃。
柳小公子他有自己的气性。
下学后太阳落下去一些,清凉的晚风也开始在街巷穿梭,躲了一天的人们终于活过来,夜市和花柳巷里叫卖声和丝竹声压过蝉鸣,热情雀跃,处处尽是无处安放的活力。
江城特意挨着柳琢春一起往外走,眼睛盯着学院门口,醉翁之意实在明显。
“哼,你白看了,宁宁她今日不会来。”柳琢春瞥了他一眼,快步朝前挤,面色是冷而不自知,已经这样不悦一下午了。
江城心思被戳破,微微有些害羞,不过仍嘿嘿笑,追问:“怎么?宁宁今日有什么事吗?她往常不都是在学院门口等你一起下学回家?”
柳琢春攥紧了衣袖,恼恨地剜了眼江城。谁让这人看着痴傻,说话却直直朝他心窝上扎。
“我哪里知晓宁宁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时候不来?小姑娘的心思都是顶难猜的,今日把你当成宝,明日或许就相中了别人。江公子,我还是劝你看开些好。”
他说了一串子,但心里的恼恨却是越烧越旺。
“琢春,你生气了?”
江城不可置信地瞪着素日里处变不惊的柳公子。
“没有!来不来不过都是看人姑娘的心情罢了,我有什么资格生气?”柳琢春拂袖,透白的脸颊不知是恼的还是羞的,嫣红一片,像清冷的初雪被骤然放到盛夏,浑身的疏离感都消去,漂亮得平易近人。
小江公子有些看呆了,望着柳琢春袅袅清瘦的背影,喉咙发干。
柳琢春没注意身后的视线,气愤快步挤出人群,但视线却诚实地在树荫下巡梭。他简直自己都要厌恶自己的别扭和古怪了。
自暴自弃地想着,直到柳琢春看到捧着杨梅汁的宁宁,他眼眶没出息地酸了,还没开口,宁宁就先看到了他。
“阿春!你今儿出来好早哇。”
宁宁两只手都端着杨梅汁,只能朝柳琢春抬抬下巴当做打招呼。她慢慢朝前走,柳琢春则几步就跑到她面前,接过一杯杨梅汁。
她应该等很久,柳琢春看到宁宁海棠红的百褶裙上有几处暗红的水渍,约莫就是杨梅汁里冰块融化时滴落的水珠。
“嗯,今日”
柳琢春低头抿了一口杨梅汁,酸甜的滋味在she尖弥散。他垂眸,盯着宁宁裙面上的水渍,挣扎片刻,扬起笑装成不经意的样子,说:“今日午休时你不来,我等得实在无聊,就将课业提前写了,所以下学收拾也快。”
“想起来了!”宁宁眼睛骤亮,扯住柳琢春的手腕,悄悄给拉进学院后的巷子里,东张西望好一会,才附到他耳边小声说:“阿春你知道我中午为什么没找你吗?”
“为什么?”柳琢春微微弯腰,耐心地笑问道,只是手指不自觉捏紧。
“皇兄要在琅西园举办萃英雅集,到时会请许多儒释道的名家,讲经论道,辩论国策。再过些日子请帖估计就送到京中达官贵人府上了,皇奶奶说也让我混进去听听,再相看相看京城的公子哥们。”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