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欺负哥哥(2 / 9)
眸中一闪而过的泪光中。
他转身下楼,搬出许久未用的梯子搭在墙边,看着宁宁系着裙边小心地踏上梯子,柳琢春下意识地伸手虚虚护在她身边。
有惊无险地落地,宁宁本来还想抓着柳琢春说些好话,却不想他只是冷淡地瞥自己一眼,转身拢了拢褪到肩头的纱衣又朝楼上走去。
“阿春,阿春,哥哥,你要是还生我的气,你就打我吧,别不理我好不好。”
宁宁追上去,攥住柳琢春的手腕将他堵在楼梯口,少年一截细软的yao肢靠在栏杆上,上半身微微悬空,泼墨似的长发肆意倾泻。
“你欺负我。”
紧抿着唇的少年忽然开口,旋即眼睑上渐次晕开凄惨的红色,他被宁宁抓着手腕,全身的支撑点只能在她搂在他腰侧的胳膊上,摇摇欲坠,生杀予夺,全凭宁宁的心情。
“我、我不是,阿春,这几日我”
“你欺负我,宁宁。”说着柳琢春的瓣也颤抖起来,他侧过脸,一滴眼泪顺着鼻尖滴落,“你不可以这样的,宁宁,你不可以有了新朋友,就不要哥哥了,这对哥哥不公平”
一样清冷的嗓音也开始哽咽,宁宁听到后瞬间就慌了神,手上使了力气,她将柳琢春拽到怀里,脸颊正好贴在少年露出的锁骨上,宁宁慌乱地解释:“没有,没有不喜欢哥哥,只是这些日子我去给哥哥找归贤令了,归贤令你知道吧,就是皇兄派发的雅集请柬。”
“我没说过要归贤令。”柳琢春勾起怀里宁宁的下巴,眸光深沉地望着她。
“可是你值得啊,明明阿春你这么好,这么聪明,为什么要因为府里的糟心事断送自己的前程。我不想你后悔,也看不得别人有的,你没有。”
宁宁气得有些脸红,蹭乱的碎发黏在她颊边,柳琢春怔怔地抬手去拢,心里却早已化成一滩糖水。
明明上一刻心头还鲜血淋漓的,但这一刻那些破碎的伤口却像是被宁宁用糖水粘起来了一样,跳动得他眼前发晕。
“哥哥,”宁宁又贴上来,搂着他的腰压在楼梯栏杆上,失重的感觉使得柳琢春不由地抬手揽住了宁宁的脖子。
就以这么个予取予求的姿势,柳琢春听见她不依不饶地问:“哥哥,你还生宁宁的气吗?你是不是讨厌宁宁了?”
“没不会,哥哥只怕呀”柳琢春凝睇着宁宁眉眼间的稚嫩和懵懂,叹了口气,慢慢将脸颊贴到她耳畔,沉默着没有道出后半句——“哥哥呀,哥哥只怕爱你不够。”
萃英雅集定在了端午节这日,天光微熹时宁宁便被皇奶奶硬生生拽了起来,摁在梳妆镜前,皇奶奶先是给她系上五色丝,口中念叨着五毒避散,瘟疫不趋。
“嘻嘻好看唔您打我作甚?”宁宁低头观察皇奶奶系五色丝的手法,刚兴冲冲地开口就被老人家曲指敲了下脑门。
“你这丫头,这五色丝要在日出前佩戴好才有效,佩戴时也不可出声讲话,不然就会不灵验的。”
皇奶奶合掌念了几声神仙莫怪,才严厉地瞪了眼宁宁,一边为她梳发一边给她解释。
“好了奶奶,宁宁知晓了,再者说了,有皇奶奶庇佑,宁宁当然会福泽深厚、平安康健啊!”
小姑娘惯会嘴甜,果然几句话便哄得皇奶奶眉眼含笑,老人家拿着梳子细细理开宁宁缠在一起的头发,过了片刻,又悠悠叹了口气,不放心地叮嘱她:“你自幼养在奶奶膝下,哀家能活一日,自然就庇佑你一日。只是人之命数不可强求,哪天我撒手离去,你虽挂着公主的头衔,但母妃早逝,同胞的兄长又同你不甚亲厚。到时候,哀家可怎么放心下你。”
“皇奶奶,您、您会长命百岁的,宁宁要一直赖着你,我给皇奶奶做端茶倒水的小丫鬟,到时候你也不许烦我。”
“你这孩子,一张嘴净学得这些哄人的话了。”皇奶奶被宁宁逗得轻笑出声,方才的愁绪也彻底消散,手上利落地给宁宁梳好个双刀髻,簪上小巧的蝴蝶步摇,额间又以朱砂点出花钿,倒真把宁宁一张稚气可爱的面容妆点得艳丽贵气。
“哎呀,怪不得宁宁是皇奶奶的孙女呢,我可真是太漂亮了!”
宁宁捧着脸站起来,跑到屋子中央特意转了几圈,又笑眯眯地歪进皇奶奶怀里撒娇。
老人家笑出了一朵花,推了推她,无奈道:“你这小泼皮,不说话还好,一开口什么礼仪就全忘了。可记住,待会到了萃英雅集,仔细着端好公主的气派,待到那些世家公子们出风头时,你也相看相看,遇到称心的,记得和皇奶奶说,日后哀家在朝中帮你留意留意。”
“吁,”宁宁不满地噘嘴打岔,抱着皇奶奶的胳膊,小声嘟囔:“那我要是全看上了,皇奶奶还能全给我绑回来不成?”
“你试试,哼,也不是不可以。”皇奶奶斜了宁宁一眼,淡定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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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西园虽然地处阴凉,傍水依山,但因端午潮热,贵人云集,宁宁坐在席上不消半个时辰便觉得里衣都湿透了。
宴席刚开,恩露寺的妙法和尚正在讲经,“如是之后,数千万岁,弥勒当下世间作佛。天下泰平,毒气消除,雨润和适,五谷滋茂,树木长大。人长八丈,皆寿八万四千岁”
宁宁越听越困,今日本就起得早,到这快中午了,实在撑不住,她趁皇奶奶不在,宴席上又没人注意她,便叮嘱了小宫女先在这儿帮她应付,待有人问起来,便说她中了暑热,被扶到厢房去休息了。
“这能行吗?若是陛下知晓了可怎么办?”
“哎呀,你真是,皇兄哪里会特意注意我?”
宁宁从发髻上随手拔下一根金步摇塞给小宫女,然后便猫着腰悄悄退出宴席,一路溜到后山小溪旁。
待到最后一截樱红的裙摆也消失于树影间,宴席末尾的少年终于收回目光,低头将茶盏摆正,他捏了块方才宁宁吃的最多的鲜花饼,填进口中方觉过甜了。于是少年又抿了口茶,周围同窗们都在抄记佛法经义,唯他提笔记下了鲜花饼的配方。
后山溪水清凉,幽静安适,只能隐约听见宴席上的丝竹管乐之声。
宁宁贿赂了后厨的厨娘,套了个西瓜抱在怀里,绿汪汪、圆滚滚,噗通放在清澈的溪水中,哗啦溅起一片水花,全洒在小姑娘白生生的手臂和脚踝上。
“你这瓜看着不怎么甜呢。”
懒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宁宁扭头,见到褚慈河靠坐在亭子里的石桌旁,一只手撑着下巴,苍白的面庞在酷热下仍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他另一只手指了指桌子上搁着冰块的果盘,狐狸眼弯了弯,邀请的意思很明显。
宁宁的裤管和衣袖都沾湿了,方才以为后山没人,她便索性大咧咧地露出白生生的脚踝和手臂,这会见到了楮世子,下意识要去整理衣服,但一松手西瓜就做势往下滚。
算了,宁宁到底不是古人,索性便一把捞起西瓜,不管衣襟被水沾湿,反而是赤脚踩着鹅卵石朝亭子里走。
将西瓜彭一声放到石桌上,宁宁挑衅似的睨了眼褚慈河:“世子你且看,”她捏起卷曲的瓜蒂拉了一下,“一般来说蒂头卷曲的瓜就会更甜,还有呀,我挑的这瓜瓜脐也小,纹路更是整齐清晰。”
宁宁像个斗鸡一样,也不知为何就在吃的上面如此较真。于是褚慈河难得坐直了身子配合她,但边笑意一直未减,倒像是在她的话里真品出了天大的趣味一样。
他的目光流连在宁宁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那是独属于少女的清透健康的颜色,日光照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