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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啊,我没看见哎,我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文清镜披着橙色的毯子坐在警车副驾上接受询问,只是一问三不知,偏偏又积极配合得出奇,“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需要我再做点什么吗?”
可是问你也没用啊不是吗?
“文小姐好好休息,等你想到什么线索了再联系我们。”穿着黑色制服的新手阿sir回以礼貌笑容便转身离去,心想问她不如去问路人。
双方对彼此都不太满意。这边厢当事人默默腹诽现在的新手差人业务不行,那边厢阿sir暗自嘀咕当事人神智出走。
其实这真不能怪她,当时车手埋伏在靠雷耀扬那边,被撞击后对方又迅速逃逸,她从眩晕中缓解过来后就忙着救人和报警,实在是分不出神去观察四周。至于特别积极的原因嘛,她的本性咯,时不时就发作的热心市民文小姐本性。
阿sir和ada们刚走,雷耀扬身后一个铁塔般的男人就凶相毕露、呵斥着对文清镜发号施令:“八婆!还不过来睇下我们老细!”
“politeness!对文小姐要礼貌点。”
文清镜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笑嘻嘻走上前去端详雷耀扬脸色:“中医讲究一个‘望、闻、问、切’,我看你们雷总这样子就知道他没事;雷生,我能收工了吗?”
急着下班的文清镜特别宽容、特别温和、特别渴望。
雷耀扬掀起眼皮撇她一眼,慢悠悠转过头去吩咐身后的power:“等下叫所有看场的都过来见我,然后让妈咪们各自清点一下自己手里的小姐报数上来,今天晚上公司开会。上一周我们场子里少的人找到没有?文小姐,你刚刚说什么?”
文小姐很想说她刚刚什么都没说。
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她还做不到eat&esp;her&esp;words:“我说,雷生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命中有一场大富贵;我可以收工了吗?”
“文小姐上次说请我喝酒,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补上?”雷耀扬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不是说今晚召集人马开会,怎么偏还抓着她不放?
虽然文清镜也想听听夜场里安保的安排,但面对这明显是天上掉下来的线索,她倒是踌躇了、犹豫了:“雷生不是话今晚开会?我还是就不跟着了吧?不如我明天在医院等着,带你们一人做个检查?”
雷耀扬刚从西装内袋里掏出雪茄,身后的人就手疾眼快掏出打火机点上,他吐完第一圈白雾后才接受文清镜的提议:“好吧,power和坏脑明天跟我一起去检查一下;文小姐收工吧。”
文清镜赶紧换上笑脸多谢老板的大方放人,其实内心已经抓心饶肝地后悔:她多想听听夜场里的安排,毕竟已知有一个死者明确是东星场子里的人,说不定还能在今晚的会议中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可以从雷耀扬这边下手突破吗?他这边会有有效线索吗?他是不是也在暗中调查这件事?她暂时只能带着满腹狐疑离去。
说是公司开会,但其实也只是雷耀扬单方面的安排和指挥,最近出了几起针对烟花女子的凶杀案件,警方又迟迟未能侦破,各种小道消息和流言在场子里不胫而走,闹得人心惶惶,上工率低了三分之一,搞得账面上的数字很不好看。
雷耀扬一方面想要小姐们正常出台,一方面还想趁这个机会从别的地方挖角,找些大班和姑爷仔们多带些人过档到自己这边,毕竟现在女人的钱好赚,他自然想揾住这只金鸡。
“鲤鱼门那边有个卖粉的说他有话要说。”power收到下面的风,阿大交代的事有了眉目就第一时间过来报告:“好像和洛文哥有点关系。”
洛文,东星在观塘的红棍,现在还负责给雷耀扬散货,查来查去查到同门的身上,这回是帮还是帮还是帮呢?
初听消息雷耀扬倒是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有条不紊安排下去:“先叫他过来见我,鲤鱼门那边卖粉的事这段时间先不要放我们的人下水。请洛文明天早上同我饮早茶,通知文小姐一起。”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关文小姐什么事,但power从来忠心,一向是带着疑问照做不误。
回到家的文清镜也没闲着,一进家门就赶紧和马馥馨通了电话沟通线索,再接着一一联系她和细佬手里几个为数不多做姑爷仔的线人。好笑又好气的是他们不约而同把这件事说得玄乎其玄,都快赶上神秘的都市传说了。
除了心疼花出去的线人费之外,她的心情也愈发烦躁,距离上一起案件案发已经快一周了,要是再不能取得实质性进展,就很有可能会产生新的受害者。这是文清镜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雨夜屠夫’还魂重返港岛报复落单女子?我信这个凶手残忍如同屠夫,我也信他专盯着单身女子下手,但要说是那个‘雨夜屠夫’还魂的话,我倒是一个字都不信了。”文清镜坐在梳妆台前摆弄她瀑布似的长发,时不时在镜子里和倚在她床头看书的李灿对视一眼,“你们那边还是没什么进展吗?上回你在现场吐成花园喷泉,你们头儿没把你怎么样吧?”
她今夜特地邀请李灿过来吃饭、留宿,除了老友相聚外就是交换信息。以前她们俩半夜里讲的是同学八卦、家长里短,如今却是凶杀、遗体,不能不说是时过境迁。
“全组没有不笑我的——除了馥馨和凤鸣。头儿已经不让我去现场了,只调我出去走访。其实我们这队差不多都走访了几千人了,但是现在怀疑的范围还是有几十人之多。这很难继续有效推进了。”李灿的言外之意令人沮丧——除非再有新案、出现新的线索,否则很难继续侦查。
文清镜张嘴刚想说些什么,梳妆台上的bb机就震动起来,她放下梳子逐字看完后就不动声色地把它收进梳妆台抽屉深处,咽下自己要说的话转身躺上了床:“几十个?这未免太多了点。其中有没有特别引人怀疑的?或者说,你比较怀疑的?”
“有几个社团分子吧,我也不好说。东星、洪兴和另外两个小帮派都有,两个卖粉的两个拉皮条的,还有一个搞走私的。他们本来就有案底在身,这一回时间线和行踪上也很有些对不上的地方。”李灿放下手里的书滑进被子,只留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被子外望着旁边的她,“其实除了这几个我还有其他特别怀疑的人,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够明朗,这几个暂时还是嫌疑最大。”
文清镜也学她躺倒、拉高被子,一只手摸索着去关床头的灯。
“啪嗒”一声后满室徒余黑寂。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都顶着一对熊猫眼默契地猛上粉底,最后出门分手时苦涩地相视一笑,新的一天来了,有人被留在昨天的那个夜里了吗?
ada李去差馆,dr文去茶楼,她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等到了茶楼,文清镜却被引到一间空房,侍者只说雷生马上就到请她稍等片刻就拉上门让她干坐着等。可她等了半天还是不见有人进来,正在暗自揣测雷耀扬的用意,越等越是怀疑、越等越是烦躁,几杯凉茶下肚也没浇灭暗火。
她的耐心快要告罄,隔壁包间却开始悉悉索索,声音还颇为清晰。
文清镜一贯没有听人墙角的爱好,听起来隔壁的谈话似乎愈发私密还没有停下来的势头只好准备出去,可是手刚搭上门把手就听见平地惊雷的一句:“你把她的尸体扔哪了?”
那边回答的人并不承认,一味的顾左右而言他,但问话的人技巧更高,兜着圈子就套出了话,模模糊糊似乎是在说什么巷子里的垃圾桶。
巷子里的垃圾桶?会有这么巧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