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 / 1)
当今皇帝严禁以庶夺嫡,在立嗣的问题上规定,上至亲王,下至伯府,但凡是拥有世袭爵位的人家,嫡长子年满十岁就封为世子。正因为这个规定,高松寿继承越国公的爵位时,高睦才得以成为世子。
嫡庶有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高松寿以前一直默许他们谋害高睦,怎么今天就不许了?朱姨娘知道,问题出在舞阳公主身上。
“什么死呀活的,公爷快别胡说!呸呸呸!公爷长命百岁!”
朱姨娘着急的样子,引得高松寿心动不已。他就知道,他这个爱妾呀,心心念念全是他。为儿子争世子之位,也是为他委屈。
“公爷……”
朱姨娘在越国公府无主母之名,却握着当家主母的实权,再加上儿女双全,若是再与高松寿白日宣淫,传出去是会让人笑话的。她心中暗恨,为了消除高松寿的戒心,又只能曲意迎合。
陪高松寿胡闹一番后,朱姨娘才有空发问:“公爷,大姑奶奶是舞阳公主的二嫂,世子也能做舞阳公主的驸马吗?”
朱姨娘嘴上的“大姑奶奶”是指周王妃。
周王妃是高松寿的长姐,高松寿当然记得姐夫是皇子。得知南乐公主府的情形后,高松寿就替高睦考虑了辈分问题,此时他躺在床上,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们公侯人家,不是娶了公主,就是嫁了王妃,与宫中多多少少都是亲戚。舞阳公主年纪小,辈分却大,她不在睦儿这辈挑驸马,就找不着显贵的夫家了。”
“唉,奴家就是怕,要是舞阳公主成了王氏的儿媳,王氏借着公主的势,钳製公爷。”
“放心。国朝以孝治国,我爹在世时,周王见了我爹,也是要见礼的。皇子都要礼敬岳父,公主又怎能不敬公爹?况且,公主单独有府邸,不会住进我们府中。”
朱姨娘挑唆无果,情知高松寿期待舞阳公主当儿媳,隻得叹道:“公爷无碍,奴家就安心了。只是可怜宗儿他们,早知道世子会成为驸马,当初奴家就不该得罪世子。”
高松寿担心朱姨娘再对高睦下手,连忙说道:“宗儿是高睦的兄长,就算高睦当上驸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记住我的话,不可再为难高睦。舞阳公主是个能当街打人的主,她既然看上了高睦,要是高睦出了事,舞阳公主能拆了我们越国公府。皇上追查下来,府上也担待不起。”
高睦会试中榜后,已经是在御前挂了名的人了,朱姨娘本来就不敢再贸然出手。她应道:“公爷放心,奴家知道轻重。只求公爷,要是奴家死了,等公爷千秋万年时,一定让奴家陪着。奴家知道,只有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才能与公爷合葬,那就把奴家的尸身烧成灰,只求公爷带上一小撮就好。”
高松寿一心想沾舞阳公主的光,舞阳公主如果真的想帮高睦报仇,高松寿就算保得住朱姨娘母子,也不会保。他听到爱妾心存死意,也只是记挂着希望与他合葬,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加上不想损伤自己在朱姨娘心中的高大形象,便道:“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放心,有我在,谁都不能伤了你,还有宗儿、业儿他们。”
高松寿从高睦嘴中证实舞阳公主与高睦确有渊源后,满心以为,以舞阳公主的圣宠,她看上了高睦,高睦定能成为驸马。
结果,舞阳公主绝食了整整三日,也没能让皇帝松口。
这三天里,皇帝命御膳房换着花样做美食,流水一样地送到舞阳公主面前,舞阳公主却不为所动。
第四天时,刘贤妃亲自端着粥碗,坐到了舞阳公主床前。
“锦衣,你父皇说,你要是再不进食,整个长乐宫上下,都不许再传膳。”
长乐宫是刘贤妃的居处。皇帝的意思是,舞阳公主如果继续绝食,那么,整个长乐宫,包括刘贤妃在内,都陪着舞阳公主饿死。
舞阳公主从出生起就是皇帝的掌上明珠,哪怕她犯错,皇帝也舍不得惩戒,最多让刘贤妃替她受罚。舞阳公主一听“长乐宫”就知道,父皇这次不会让她遂愿了。她看着母妃憔悴的面貌,闷闷地应了声:“我吃。”
床畔伺候的宫人,听见舞阳公主松口,纷纷喜上眉梢。她们殷勤地扶起了舞阳公主,帮她调整成了半坐的姿态,方便刘贤妃喂食。
唯有刘贤妃,完全高兴不起来。她唯一的宝贝女儿,有生以来,从来不曾如此消沉。如果饿死就能让女儿如意,她宁愿自己饿死。
刘贤妃对女儿心疼不已,她却只能将粥水送到女儿嘴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吹掉热气,确保粥水不烫嘴罢了。
多日不曾进食,清粥都格外甘甜。甜味占据舌尖时,舞阳公主却没忍住眼泪。
她越想越委屈。
从小到大,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想吃什么就不吃。母妃不许她偏食,父皇都不许母妃强迫她。她不明白,连饮食之上都舍不得强迫她的父皇,为什么非要她成婚!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高睦可以充当驸马,父皇还是不许!
舞阳公主发现高睦是越国公世子的时刻有多欢喜,此刻就有多委屈!
眼泪越流越多,演变成了嚎啕大哭。
若是平日,刘贤妃会纵容女儿发泄情绪,此刻,她深知,女儿三天水米未进,承受不起大哭,连忙哄道:“锦衣,你现在身子虚,不能哭……”